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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硯的屍身已經被白家的人接回去了。」允姑上前道。
王麗楓面無表情,緊緊攥著手裡的瑪瑙鐲子,那鐲子是她從心硯的手腕上脫下來的。心硯被撈上來時,身子在水裡泡得有些發腫,所以她從她的手腕上捋下這鐲子很費了一番勁,還掀開了她手上原本潰爛的皮肉,裸露的微微的白骨令她吐了好久。
此刻,這鐲子在她兩手間被捂得發熱。
見王麗楓緊咬住唇,臉上現出悽惶神色,允姑便安慰道:「少夫人不要煩心,心硯那賤蹄子是咎由自取,她先是勾/引少爺,又教唆少爺一起跳湖,實在是罪該萬死!現在終於死了,都是她自作孽不可活!」
允姑一臉幸災樂禍,王麗楓驀地抬起頭來,允姑倒抽一口涼氣,少夫人看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深惡痛絕。
王麗楓就那麼灼灼地瞪視著她,半晌,終於一字一頓問道:「你昨夜對心硯做了什麼?」
允姑一凜,「少夫人,不管我做什麼都是為了少夫人好!」
「可是我不想她死啊!」王麗楓低喊了一聲,終於滾滾落淚。豆大的淚珠斷了線般滾淌在她煞白的面頰上,然後允姑聽見她已然沙啞的聲音:「雖然她和振軒有私情,我被妒忌蒙蔽,我傷害她,折磨她,可是我絕不會對她做出那樣下三濫的手段,奶娘,你怎麼可以唆使院公對她做出那樣的事情?」
允姑雙腳抖了抖,心緒沉浮:少夫人竟然連這一茬都知道了,定是院公見心硯投湖自盡,受不了良心煎熬向她自首。
王麗楓繼續道:「院公說你遊說他時,他原不肯的,奈何你在他的酒里下了藥,他才會對心硯做出豬狗不如的事情,現在心硯不堪受辱,投湖自盡,院公也不堪良心譴責要去官府投案,說是一命抵一命,被我阻止了。人已死,院公若去投案,對心硯名聲無益,不如息事寧人,院公已經和大哥告辭,羞愧回鄉了。想院公在王家數十載,從無差錯,卻在一把年紀時行差踏錯這麼一大步,晚節不保,情何以堪?奶娘,你讓院公日後午夜夢回如何自處?從今往後,只怕他那樣厚道的人要日日活在自責與陰影中了……」
允姑雙腳一軟便跪在王麗楓跟前,嘴裡喃喃喚道:「少夫人……」
她的少夫人的心思實在是海底的針,令她無論如何都看不懂,摸不透。
王麗楓舉起手中的瑪瑙鐲子,含淚苦笑了一下,這鐲子是在佛祖跟前開過光的,白振軒用心良苦,用情至深,卻依然保不住心上人的命。
愛,是福祉,亦是災難。
心硯是個有福之人,一屆丫鬟卻得少爺痴心一場;她又是個無福之人,她終究承受不住這樣的深情厚誼,而搭上自己的性命。
心硯,你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想起昨夜月光下,白振軒那樣絕決地跟隨著心硯的步伐,縱深躍入湖水,王麗楓到此刻都無法從震動中回神。白振軒落湖之舉到底是如允姑所言的殉情,還是如自己所言的下湖救人?她心裡明鏡兒似的,只怕自己自欺欺人的成分要多一些。
「奶娘,你可能覺得我奇怪,你可能不懂我的心思,因為我在當局者時我也不懂,只是現在我突然明白了我自己。我為什麼在半夜的書房外,透過窗子看書房內的心硯和振軒,你儂我儂,深情如水,卻沒有衝動地推門進去,親手毀掉那溫馨的畫面,因為潛意識裡,我覺得我站在窗外,站在角落裡,安安靜靜地看著他們的美好也挺好的,窗外的位置也挺適合我的。我也突然悟到,我為什麼在病重行將彌留之際,亦要跟阿暖討要心硯,因為當夜半,我在我的枕畔看著心硯的睡容之時,心裡從未有過的踏實。她是爺心尖兒上的人,她躺在我的身畔,我離爺的心就可以近一些,近到近在咫尺。你或許以為我將心硯留在身邊,是為了防止她和爺見面,你錯了,我只是想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