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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神飄忽,隨口到:「傅雪辭拉著我聊了會兒天。您洗完碗了?不是說等著我來。」
「那孩子喝多之後話也多了。」外婆摘下圍裙,用下巴指著被單,「等你洗要猴年馬月。」
外婆做事雷厲風行,是個急脾氣。自己能做的事多等一分鐘都難受。
蘇卿聳肩,走出兩步轉過身來,「傅雪辭上次來家裡已經是十年前,你還記得他胖瘦?」
「我還記得你那會兒染了個鸚鵡一樣顏色的頭髮,有時候別人掃過一眼還問是什麼品種。」
蘇卿想起來確實有這麼個事。誰年輕的時候沒放肆過,總比陳尋知染了一頭奶奶灰在街上被叫大爺強。
小時候眼裡的酷炫等長大回頭看,有感慨,有羨慕,也有尷尬和逃避。
她忍著笑轉移話題,「可你和外公看起來跟他一點也不生分。」
外婆困到眼皮下垂,無暇細想她為何要糾結這個問題。打了個哈欠,聲音睏倦,「阿辭回來看過我和你外公幾次。」
所以胖瘦對比並非跟十年前,而是上一次見面。
蘇卿微微愣住,她還以為這是十年裡傅雪辭第一次回來。
客房裡很安靜,傅雪辭像是睡著了。蘇卿輕手輕腳走進去,打開床頭昏黃的小燈,將乾淨的床單被套換上去。
回過頭,頎長的身影在身後,漂亮的丹鳳眼微垂,正無聲看她。
像黑夜中的鬼魅。
蘇卿被嚇到失聲,待看清他的臉後舒了口氣,靈魂歸位,「吵到你了?」
傅雪辭搖頭,「一直醒著。」
那怎麼不吭聲,怪嚇人的。
「床單換好了,房間平時都有在打掃,你放心睡。」
她轉身,腳下被什麼絆住。傅雪辭伸手攬她腰肢,以防跌倒。
炙熱的溫度在肌膚相親的縫隙里攀升發酵,比夏季的風還要悶熱,滾燙賽過正午的陽光。
「小心點。」傅雪辭喉結滾動,慢慢放開她,呼吸在唇齒間躁動翻滾。
蘇卿趁彎腰之際深呼吸,從地上撿起一把黑色長柄雨傘,尾部帶有名貴的雙r標誌。
「是雨傘。立在牆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倒了。」
傅雪辭坐在床沿,語意不清說:「我也有這個傘。」
這種傘買勞斯萊斯會送,他應該有不只一把。
蘇卿笑了聲,「這不是我的,是一個不認識的人給我的。」
「不認識,他為什麼要給你?」
她想了想,輕聲說:「那天下了很大的雪,他好心吧。」
三年前的聖誕節,她和幾個朋友約好去吃飯。在步行街邊等到最後,等來的是一通報喪電話。
趙雨疏是外婆資助的一個孩子,自小在院長大,人聰明勤勞又懂事乖巧。逢年過節都會接到家裡來,蘇卿把她當成親妹妹疼。
從未想到過她會將生命永遠停留在二十歲。花一樣的女生,沒等綻放先凋謝。
那天下著大雪,她聽到消息時腦中一片茫然,好像斷了一根弦怎麼也接不上。淚水在臉上凝結成冰,她遲遲反應過來,拔腿向家裡飛奔。
凜冽的寒冷刺痛臉頰,耳朵里風聲呼嘯,肺里像飲過烈酒,熱得發疼。她慌不擇路,情緒像雪崩頃刻坍塌,無暇顧及旁人眼色失聲痛哭。
雪落在頭頂和肩背,行人穿梭如流,歡快的聖誕歌曲從遠處傳來,聖誕樹上纏繞的彩燈不知疲倦地閃爍。
美好的節日裡只有她不合群。
突然間,雪在她這一方天地停了。她抹了把臉,視線順著漆黑的馬丁靴向上,發現自己被一把碩大的黑傘籠罩。
鵝毛大雪洋洋灑灑,在他寬厚的肩膀和帽檐上匯集,毫不客氣地占據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