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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驚人的意志力啊!自己也成為恐怖攻擊目標的恐懼,以及彈奏這首曲子可能招致的反感,岬一概拋諸腦後,全心將自己的奏鳴曲第二號彈出具普遍性的說服力。
蕭邦對暴虐的憤怒,蕭邦對無辜喪命者的哀憐,全都寄托在岬的鋼琴中。
楊絕望了。自己和岬之間,隔著用技巧也無從說明、用知識也無從歸納的遼闊深淵。
忘了什麼時候,康明斯基才告訴過自己,鋼琴家的資質終究會回到人性上。如果此言屬實,就表示楊是在不明白那個人性為何的狀態下,和岬和榊場戰鬥。這樣根本毫無勝算啊!
岬所演奏的送葬隊伍終於到達遠處的墓地,將棺柩深深埋進泥土裡。
徒留虛無。
但岬的手指不知休息,只停一拍,就又奔跑起來了。
第四樂章,終曲,急板,降b小調,二二拍。
一開始就連續齊奏的三連音,故意攪亂人心。
這個樂章只有七十五小節,大部分都是采齊奏方式。調性不明,沒主題也沒曲式。蕭邦自己只寫上:「在進行曲之後,左手與右手以齊奏對話。」不過,其實在這個樂章中,小三度的動機是以零零碎碎的方式潛伏著,因此仍可瞥見主題中充滿絕望的片斷。
不可思議的齊奏反覆上下,不久就變成發瘋似了的旋律,將觀眾帶進混沌的世界中。
墓地上颳起寂寥的風,將枯葉吹撒在新的墓碑上。
最後,如教會鐘聲似的音,響了三次。
岬的手指一離開鍵盤。
觀眾席上有幾個人起立,開始鼓掌。
明明還有兩首曲子待演奏‐‐起立的觀眾察覺到自己的唐突,急忙坐下。艾蓮說的第二次預賽時發生的事,又發生了。
不過,無人失笑,因為大家都知道這是情不自禁的。這段演奏就是完成度如此之高、如此之震懾心魂。
奏鳴曲第二號以樂章為單位完結,因此反而被評為缺乏古典鋼琴奏鳴曲的結構感。身為蕭邦頭號粉絲的舒曼也清楚指出四個樂章的性格迥異。而這點,跟四個樂章中第三樂章單獨最先完成不無關係。
不過,這個缺乏結構感的缺點,岬輕易就解決了。他在樂章與樂章之間演奏出持續且非比尋常的緊張感,讓四個樂章有了一致性。而這絕非一般的體力和意志力辦得到的。
舞台上的岬,看起來更巨大了。
全身爬滿雞皮疙瘩且發顫不止,手心冒汗,心跳紊亂,腦袋迷迷糊糊。
多麼精湛的演奏技巧!多麼了不起的鋼琴家!
自己還要和榊場以及這樣的對手拼嗎?‐‐光起這念頭就心灰意冷了。
然而,岬甚至連沮喪的時間都不給。立刻展開第二首曲目波蘭舞曲第七號。
3
十月十七日,從比賽會場前往音樂學院的途中,被人從後面叫住。
「楊!」
會這麼快活地叫人的,只有艾蓮了。回頭一看,她帶著一個男生。
「愛德華&iddot;歐爾森……怎麼?艾蓮,你們認識啊?」
「說認識_,應該說是對手吧。我和愛德華在隆&iddot;提博和伊莉莎白音樂大賽都較勁過呢。」
「這兩次比賽都是妳贏的說。……嗨,你好,楊&iddot;史蒂芬斯,我之前一直想見見你。」
歐爾森的波蘭語有些生硬,但他的開朗能讓人自然而然卸下心防,也就彌補了語言的不足。陽光愛社交的個性,似乎不只出現在舞台上而已。
「我?」
「繼承〈波蘭的蕭邦〉的明日之星&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