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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白鬆一口氣,拿起鏡台上的玉肌膏,勸道:「王妃這又是何苦?萬歲爺惦念舊情,派齊大人接您入京,顯然是赦免之意。您要是想不開,自毀容貌,日後還如何籠絡聖心?」
「就是啊,以後的日子還長,王妃可千萬要愛惜好自己!」
身後有丫鬟跟著勸慰,或是言聖上對虞歡情深,現今處境,已是不幸中的萬幸;或是替齊岷開脫,稱昨夜傷人之舉實乃誤會。
虞歡眼裡漸漸無光,打斷道:「我要喝酒。」
春白正給虞歡臉頰擦藥,聽後制止:「王妃臉上還有傷在,怎能飲酒?」
「那就取茶來。」
春白微笑,朝丫鬟道:「快,去取王妃的奶茶來。」
後宅有一處碧波浟湙的湖泊,湖岸古槐環繞,微風拂面,乃是闔府最適合乘涼的去處。
虞歡坐在水榭里喝奶茶,從下午一直喝至傍晚。
春白等人伺候在水榭里,外面則是看守著她們的錦衣衛,整座王府都已被圍,除虞歡外,還有十餘名燕王家眷、上百名王府奴僕被扣押,等待明日返京候審。
虞歡枕著手臂靠在美人靠欄杆上,暮風吹拂,薄紗廣袖被掀開,虞歡又看到了手腕上留著的淤痕。
虞歡伸手,緩緩撫摸上去。
上次這裡留有指痕印,還是被燕王強按著在床上做的那一次,她不喜歡被他碰,他便來硬的,用各式各樣的狠招來折磨人,那種感覺,可真是噁心透了。
人前的燕王明明文質彬彬,溫潤如玉,為何在人後會是那樣的呢?
或者說,為何他要撕下那張溫柔的麵皮,用那樣陰鷙、冷酷的臉孔來對待她呢?
虞歡想,大概是因為他想要從她這裡獲得愛,可是她偏巧對他沒有愛吧。
很多年前,燕王與聖上為爭奪她手足反目,險些在金陵城裡大打出手,坊間一時盛傳著關於她的禍水話本,爭論著她最後會「花落誰家」。
她從春白口裡聽得這些傳言後,感到新奇又可笑,那明明是兩個男人之間的事,為何世人偏要圍著她來嚼舌根?
又為何就認定,她一定要選擇這兩人中的其中一個?
那時候,她天真地以為自己可以誰都不選,可以繼續等一個自己傾慕的人出現。後來,父親做主,收下了燕王的聘禮,要她在次年春天嫁去燕地。
她對父親說:我不愛他。
父親說: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愛不愛,不重要。
成婚那天夜裡,燕王掀開她的紅蓋頭,用滿足的微笑告訴她,謝謝她最終選擇他。
虞歡心想:我並沒有選擇你,我並沒有選擇命運的權利。
虞歡大概是一個很不擅長做戲的人,很快,燕王便發現他被「騙」了。
燕王很奇怪,他發現虞歡不愛他,便認定虞歡愛著聖上,愛那個他自以為贏過的皇兄。於是他開始妒恨,開始後悔,開始發狂,開始折磨她。
他酗酒,喝醉以後在風月樓里睡了歌姬,後來又納了侍妾,縱容侍妾來她面前耀武揚威。
他還在一次醉後衝進她房裡,再喊來新納的美人,當著她的面行房。
她蜷縮在床柱後,麻木地「看」完那一幕,天亮後,他醒酒,疲倦地揉揉眉心,上前來抱她。
他說:歡歡,我只是希望你愛我。
他總是對她說愛,可是愛究竟是什麼呢?
是甜蜜的歡愉,還是令人瘋魔的痛楚?
虞歡不懂。她想,或許燕王是懂的,聖上也是懂的。愛一個人究竟是怎樣的滋味,他們都品嘗過。
唯獨她沒有罷了。
她這一生都沒有機會去愛任何一個人,哪怕愛的結果跟燕王一樣,是死亡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