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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親吻她的眉眼，那些生長的野外的刺玫瑰，月季花，木槿，繡球，茉莉，就在龍澤城鐵邊的地里盛放著，外面的雨仍舊發出聲音——陸海的手修長，他很高他的皮膚要比她們都白皙，他們沒有測算過此刻一個女人失去的東西另一個女人正在得到，或者根本不是得到，而是他們共同在一個沉悶的夜裡休眠般沉醉在溫和的身體間的混沌狀態中，糾纏在冰消瓦解的願望里無緣無故的想找一個真正的答案。情慾是徹底的解脫情慾也是徹頭徹尾的束縛，他們即將要被關進一所未知的牢籠。

他在她的身上嘗到更多滋味。

他不再去想上一段婚姻了，已經列入上一部分。他忘掉說到底都是一絲絲沉到心裏面最隱痛的感情，像再次迷失在深海里那樣迷惘著緊緊抓住她，她感到這股力量來自生存的博弈、婚姻的沉重、命運強而有力的轉動。「我知道閃電很危險，可是大雨里，仍舊選擇去迎接你。」她在忘白的一剎那間說出了這樣的句子，眼角流下滾燙的眼淚。

她的哭泣來自身體的顫慄，妍妍的哭泣來自顫慄過後的荒蕪。

第4章 一棵樹------危機（四）

妍妍一邊整理衣服一邊喝一小罐啤酒，她感到閉上眼睛就是黑夜，不知道自己躺了兩個小時還是三個小時，剛剛恢復視覺，恢復了一點點元氣，第一感覺是充塞在心裡的一種莫名其妙的平靜，接著頭痛從太陽穴開始傳遍全身。眼前是三十平米的客廳，正對面有一個原色木質的簡單鞋架，架子上是孩子和她的鞋子，過去陸海的鞋子在最下面一層，因為他下雨的時候總是不注意會把泥漿踩進來，如果放在上面，泥灰就會掉在下面的鞋子上。

從窗口吹進的風讓她打了一個寒顫，彩虹時鐘轉動，離下午去民政局的時間還有兩圈。天花板上倒影著養了八年的綠植，在窗口的陽光下閃動，那些葉子曾經在周末的時光里，被一片一片擦過，偶爾——偶爾一回，他們願意把時間付諸微小的事物，抓捕以及享受日光之下並無新事的安穩和內心滿足。一切都在夢幻之中，就好像是假的。她想起來——兩個小時以前回到家——她發送的信息。「好，我把你的東西收拾好，你不用再回來了。」自己坐在沙發角落，大腿小腿捲縮，靠近胸口，成一個圓圈，心理學中的蝴蝶抱，這樣可能會有一點安全感，按下發送鍵她表示今天陸海的東西要清除出去，書籍是共有的，留下，關於私人物品，衣服鞋子有關於他的一切東西，全部打包。如果分開真的可以解脫，趕緊分開。可收拾東西的時候，她又是多麼無助和對未來的無知啊！她不過也才三十歲，他鄉異地，能懂什麼。她憑藉的是自己的憤怒和不甘願，行為可是後悔莫及。

她吭哧吭哧揭起大床墊，一手從床墊下抽出兩個特別大的袋子，當時買被子時候用過的，袋子已經沒有任何褶皺了，被長久壓著很平整。打開衣櫃，上面有一少半是陸海的衣服，外套，抽屜里是內褲襪子，……外面的陽光照得炙熱，時鐘噠噠噠走著，她一邊裝著衣服一邊懷疑生活，一邊氣憤一邊不舍，從冰箱裡拿出一聽啤酒，借著涼快一下，借著給下午的手續壯個膽。一邊喝一邊裝衣服，一邊打包一邊心裡罵，她環顧家裡，仿佛家裡還有陸海的影子。

橘色的沙發上的條形絲絨有些舊了，可是坐上去還是很舒服，身體能陷進沙發里那種，它們形成 l 形狀，承載了這幾年的歡愉和擁抱。妍妍又看了眼冰箱，上面有一個一個從精品小店裡帶回來的冰箱貼，其中有一個小木質吸鐵石上面，放著四個小酒瓶，如小拇指那麼大，那是有一次和陸海在萬達里一個很酷的精品店裡買的，還有幾個機器貓，藍色的機器貓有點髒了，臉上白色的地方泛黃。每次他們開冰箱的時候，這些小酒瓶就晃蕩，發出清脆玩物的聲音，偶爾也因為用力過猛而噼里啪啦掉在地方，陸海趴在地上去尋找，妍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