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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相對無言,他背靠著軟枕沉默半晌,才終於問:「若我就此死了,你會怎麼辦?」
溫窈不語,他死了,她大概也活不成了吧。
他不知道,在他今晚活生生出現之前,她一度是以為他死了,畢竟那是皇帝親口所說,常言道君無戲言。
她那時候心裡作何感受,自己也分不清楚,事情太多了,一齊擠壓過來,教她也分不清那股難受究竟是不是為他。
行駛中的馬車稍停了下,侍衛將藥箱遞進來。
賀蘭毓望著她,低垂著眸總好似拒人千里,原道是逃跑過一回,索性偽裝都撕破了,便連與他做戲都不屑了。
「溫渺渺……」他嘆口氣,拉了拉她的手,「坐過來,離我近一些,這麼傾著身子你不難受嗎……」
他大概是受傷的緣故,聲氣兒比尋常弱很多,沒了那股盛氣凌人的氣勢,教她身上的尖刺熨帖不少。
溫窈起身挪動了些,賀蘭毓從藥箱中拿出棉團,先沾著藥水輕緩擦拭在她纖細的手指上。
「痛就吭聲兒。」他低頭對著她的手輕輕吹氣,越看越覺生怒,「那姓崔的當真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這麼胡亂用刑!」
賀蘭毓心緒很亂,話也沒頭沒腦,「你也是笨,就不知道警告他,回頭若我醒來見你有任何閃失,是要找他問責的?」
「崔大人再過兩年也該告老回鄉了,讓人消停幾年吧。」
「你還記著為旁人求情?」他抬眸瞥她一眼,心底里琢磨了這么半會兒,這才尋了個自以為合適的語氣與時機,問:「那你背著我偷偷跑出去的事,怎麼說?」
溫窈稍怔了下,她等了一晚上他的怒氣與質問,沒料到最後開口,卻只是這麼一句家常閒話。
賀蘭毓又道:「我說帶你出去散心,你不願意,轉過背便自己往外頭跑,那外面的人心險惡你知道幾分?」
「你以為我是像小時候一樣偷跑出去玩兒的嗎?」她忽地問。
賀蘭毓手上的動作一頓,很快又恢復如常。
他當然知道她不是去玩兒的,她是想離開他,徹底離開,從此都不再看見他,可是他不喜歡,也不可能甘願放手。
「從前把你拘在相府確是我考慮不周,往後你想出門、去哪裡都可以,但要帶上侍衛,我不能……找不著你。」
他在來的路上思慮了許久這番話,怕脾氣太大嚇到她,也怕再與她吵起來,做小伏低都可以,只是不想再將她越推越遠。
賀蘭毓言語間已將她十指都仔細上藥包裹好,執拗地拉過來,緊緊握在掌心裡。
此後一路無話。
賀蘭毓疲乏地厲害,靠在車壁上歇息了一小會兒,臨到外間馬車停穩,溫窈想將手抽出來,他立時便醒了。
兩人前後下馬車,雙腳方才站穩,門上便有個侍衛疾步下台階到了跟前。
侍衛拱手道:「稟相爺,卑職等幾人至海棠軒提尹姨娘,但未能進屋,尹姨娘將屋中到處潑滿了火油,手持火把站在屋內,使卑職等不得靠近。」
賀蘭毓聞言眸中頓時盛怒,那女人怎麼敢!
海棠軒外,幾個侍衛在院門前守著路不准任何人入內,主屋的大門半開,尹曼惜窄窄的一道身影便靜靜站在門裡。
屋裡沒有燃燈,手上的火把被風吹的搖曳不止,照出她一半側臉,愈發顯出幾分陰森可怖。
齊雲舒已在海棠軒外焦急等待了許久,兩手掌心的汗冒了一層又一層。
她就算不知一貫柔弱溫順的尹曼惜為何突然如此決絕,卻也擔心,這種事若傳出去,定然會有礙相府名聲。
為此,她已經將圍觀的丫鬟小廝全都喝退,又極盡所能地封鎖消息,連弘禧閣那邊現如今也都還沒有得到任何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