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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個一會兒過去了,電還是沒來,幾個人吵嚷著要去逛街,一個男生說新華路有小吃街,一個女生馬上反駁說最好的小吃應該在k物街,他們一邊爭論著一邊離開,好像存心忘了他倆似的,連招呼都沒有一句。
呼啦一下白色台階空閒了,從樹梢過來的風,把地吹得很乾淨,就剩他跟她。
「聽說是部好電影。」阿毅的第一句話。
「嗯,名字很美,那該是種悠揚的風,飄然下山的樣子。」小卓輕輕地說。
「可惜沒電。」
「或者,再等等?」
夜如水般涼,天上的月牙兒,像一瓣兒削得透薄的雪梨,晶瑩晶瑩的。
話把心壓疼了,唇邊卻是沒聲息的字,他倆無言地等下去,又清靜,又熱鬧。
到底沒看上那場電影,他們回去的時候,街上已經寥落了,路長長的,步子踩出一樣悠長的行板,好像全世界空空的,只餘一點月光,和他二人。
女生宿舍樓正在鎖門,小卓連忙最後一個跑進去,這才想到道別,轉過身,隔著鋼鐵欄杆,好像隔了一世似的,悲切突然奇怪地湧起,卻見阿毅跑上來,伸長手臂拉緊她的手,說:「一晚上我都在想該怎樣拉你的手,現在什麼也顧不上了。」
小卓想笑,眼淚卻先掉了下來。
她的手被他握著,擦不了眼睛,淚就這樣涼在了臉上,閃閃的。
多年之後才覺得,這開始,多少有點兒不吉祥。
3
那時候他倆的愛情,是作為經典和模板出現的。
所有的人都確認,他這一半,和她那一半,本是前朝荒野里失散的一個,他們相愛,本是認領,本是團圓,天經地義,理直氣壯。
就連管風紀的領導,見他倆拉著手迎面走來,自己也先避開去,不忍用原則撞破那樣好的一對璧人兒。
他們是那麼相似,相似到彼此的家庭,都是單親。阿毅的母親在他五歲時拋棄了他和父親,小卓的父親離開她娘倆兒的時候,她剛剛讀幼兒園的大班。
唯一的不同,是天分,阿毅專業成績極出色,才升大二,就有教授欣賞他,鼓勵他爭取直升本校的研究生,小卓差些,不是不聰明,是不用心,她不喜歡數字,財務會計課筆記本上全是漫畫,俏皮又靈氣。阿毅寵她,補習的時候總狠不下心,每當他非常嚴肅正經地給她演算示範,她就定定地看他,那眼神有點兒怕,卻又不知不覺痴迷起來,什麼也沒聽進去。總是這樣,他只能嘆著氣合上書,捏一下她的鼻子了事。
事情發生在六月的那次全國等級考試。
那是一次重要的考試,成績在八十五分以上的同學,將獲取直接保送研究生的資格,阿毅不擔心,他閉著眼睛都能考過,擔心的是小卓,她本沒有讀研的雄心,但是,她想和他在一起。
考試前的那個月,她算刻苦的,只是,一點兒信心也沒有,尤其是許多許多公式,總進不了腦子,看久了,竟然看得像一火車的動畫。
她把那張小紙疊成指甲那麼大,藏在眼鏡盒裡,她不是成心作弊,只是壯膽。
考試開始了,阿毅就坐在她左邊,隔一條走道,抬頭瞧瞧,四個監考老師密布著天羅地網,她心慌得很。
題目的數據好像翻臉不認人的熟人,公式,公式,她頭疼,摸紙條的手勢太不老到,還沒來得及打開,先被自己碰掉了,就掉在明晃晃的通道上,隨即,她看到監考老師的鞋尖。
完了。
「誰的?」老師撿起來,打開,冷冷地問。
她垂下頭,把卷子合上,準備老師來繳。卻聽到阿毅說:「是我,是我傳紙條,你看,是我的字。」
小卓的聲音急切響起,「不對,那紙條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