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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文緩緩搖頭。
西利亞擔心道文的眼睛,湊近了些,用指腹輕柔地撥開他的眼皮,詢問他紅得格外嚴重的右眼是不是進東西了,並心疼地小口吹氣。
氣流溫軟濕潤,道文喉結滾動,氣息逐漸粗重。
道文半夜醒來,發現他不在,就過來找他,僅此而已……西利亞淺淺抿唇,將道文的行為理解為孩童般毫無保留的依賴與眷戀——最近這段時間道文一直沒做過什麼逾矩的事,西利亞因道文之前撕婚紗等過激行為出現的陰影已淡化得差不多了,他確定是當時的自己想得太多。
這段時間西利亞到處找活兒做,走到哪裡都帶著道文。道文在陌生人面前表現得還算正常,他把帽檐壓得極低,沉默而冷峻地守在西利亞身後,幾乎不吭聲,也不做多餘的動作,死氣沉沉得像尊雕塑,只在需要動手幹活時才會忽然「活過來」。
起初西利亞攬到的都是些雜七雜八的零活兒,好在前些天有一位和善的陶藝師不介意道文輕微的智力問題,決定讓他們試試在店裡打下手,酬勞足夠他們維持目前的生活。西利亞極其珍惜這個機會,忙前忙後任勞任怨,道文則攬下了一些簡單的制陶活計。
他的手藝確實恢復了一部分,而且在熟悉環境的催化下,他制陶的手法每天都在以令人驚嘆的速度進步,屬於陶藝師的一雙手由粗拙漸漸趨向靈活。這些細緻的手工活兒似乎替代藥物起到了一定刺激腦部的效果,現在道文大多數時間看起來都像個沉默寡言的普通人。
……
兩人重新躺進被窩,肩膀輕輕抵在一起,親昵如兄弟。
道文乖乖閉上眼,西利亞擔心他失眠,側耳留意著動靜。幾分鐘後,道文的呼吸變得綿長均勻,似乎睡得十分香甜,西利亞聽著聽著,安心地睡了過去。
一片靜寂中,道文驀地睜開眼。
月光滑過窗棱,浸透簾幕,溶入他的虹膜,使它們反射出無機質的磷光,像一雙冷血動物的眼睛。
道文支起上半身,蟒蛇般緩慢而穩定地平移,悄無聲息地將雙手撐在西利亞身體兩側,使上半身虛懸在平躺的西利亞上方,腹部對腹部,胸膛對胸膛,臉對臉……皆隔著幾公分的距離。
他紋絲不動地盤踞在西利亞上方,以手臂為鐵枷禁錮著西利亞,面無表情,黑洞洞地凝視著西利亞的睡顏。
他在看守他。
腦部受傷後,道文的精力總是莫名旺盛,他需要的睡眠很少。
……
舊日的好道文被西利亞哥哥用花言巧語哄騙過,受到了嚴重的傷害。
缺乏安全感的道文決定成為一個狡猾多疑的人。
道文的小傷口還疼著呢,呼呼。
……
忽然,西利亞的睡顏變得不安穩起來。
他好像又在做噩夢了,冷汗沁出額角,嘴唇緊繃著,在道文雙臂圈禁出的小塊空間中來回翻身。
「……」
道文薄唇微抿,委屈似的,鑽回被窩躺好。
失去了對西利亞的禁錮,一股空蕩蕩的、浮游於深海般的無定感啃噬著道文,心臟暴怒般錘擊胸腔,跳得他頭暈目眩,氣chuan吁吁,他把整條手臂搭在西利亞身上,仍難以緩解黑暗中看不清西利亞的恐慌。
道文收回手臂,將冷汗涔涔的、疤痕尚未消褪的右手摸進被窩,尋覓到西利亞的左手。
他小心翼翼地扳平西利亞左手的每一根手指,將右手濕滑冷膩的五指挨根插入西利亞左手的指縫,如五條細蛇般,與西利亞十指相扣、親熱交纏。
【審核你好,這是握手】
做完這些,道文終於感覺好多了。
他用汗濕的額頭抵住西利亞肩窩,平復著急促到病態的喘息,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