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第1/2 页)
唐雲一面說,手上還沒停,給一邊一位七八歲的小丫頭雕個娃娃。
唐家的人在雕工機殼上都有些精通,那丫頭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唐雲的手看,連剛剛心裡的幾分膽怯都沒了。
小丫頭叫做巧煙兒,長得清秀乾淨,雖然衣服破舊又寒酸,但也明顯看得出漿洗的痕跡。
河邊的人慣常把大船、小船分別叫做大魚小魚散魚,她跟著父母,見得多各形各色的人。一開始見了這船,只不過覺得比以往看到的更加大,可是再往前走,看到那油亮的船漆在月夜下耀眼的黑,船上人一個個的光華萬丈,頓時對自己身上那件乾乾淨淨的衣服失去了所有的自信。
她一面瞅瞅自己的鞋尖,上面還帶著泥,一面把袖子抓得更緊些。直到父母在人群中喊了半天,才畏畏縮縮地往前走。
她不敢抬起頭,總覺得抬起頭看到亮晶晶的東西會刺傷了眼睛,就連奮力吆喝售賣吃食的聲音,也讓她覺得有點兒些微的難堪。
本來就憋著臉快要哭了,一不巧低頭撞上了一件衣服。軟軟的輕輕的從沒見過的衣料,帶著淺淺的薰香味道,眼淚頓時狂奔出來。
唐雲看那位半天走不遠的小丫頭,本來就覺得奇怪,想走上去問問她有什麼事兒,沒想到剛走到眼前,就把人家給逗哭了。只好嘆了口氣,說,不要哭了,我給你做個娃娃吧。
剛開始做的一個,像極了小型的傀儡,木刻的眼角還帶著殺氣,就抹了臉孔重新做一個。沒想到做到一半,唐笑之急吼吼趕過來,順走了他的水袋,忍不住手一抖,把娃娃臉劃花了。
唐笑之隨便看了看,說,&ldo;你這樣子,像在養閨女。&rdo;
唐雲的筆刀頓了頓,說,&ldo;我要是有個閨女,必定不能讓她和你呆得這麼近。&rdo;
唐笑之喂喂了幾聲,哀嘆道,我就是再不濟,也不是個餓狼。
這邊一個喝水坐著休息,一個漫不經心做娃娃,那邊唐青容的扇子已經卷著風颳過來。
唐笑之跳起來抓住扇子丟回去,頭也不回地往船上跑。
唐雲看他飛快的背影,笑了一笑,刀下的人臉於是也笑了笑。
小白被拴在一棵樹上,周圍的孩子再野,也不敢隨便逗看起來主人就很闊的馬。唐笑之從窗里看平萬里大江波光粼粼,岸上人聲喧喧,不由嘆了一句江上好啊。
江上好啊,唐青容表情飄忽神情不定,被扇子颳起的草葉像雪一樣呼啦啦,看近岸的江水成堆,聽臨崖的水聲如雷,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的。
有個大嬸兒悄悄揣了乾淨的布給她,又指了指她手臂上的傷口,說,&ldo;這麼漂亮的姑娘,落下疤不好看。&rdo;
唐青容眼睫撲扇撲扇,眼底清光爛漫。她小心翼翼接過那塊舊舊的、柔軟的布,誠摯地說,多謝。
月下跳起一線空靈清越的笛聲,拂水而過,像在講述一個憂傷又古老的故事。
飛過萬水千山,飛過滄海橫流,終於落在了這片莽莽江湖。
笛聲中攜著寥郁的灰色水光,像疲乏的旅人走過漫漫黃沙道,走在子夜雲層重重中,萬種風華都褪去艷色,只留下了一抹舊白。
漁民們還在燒著火,灼目的火光下,人影都在晃動,他們沒練過武,耳力也不過是普通人,什麼也聽不見。唐青容凝神一聽,覺得這笛聲中憂絲綿綿,一時沁入肺腑,不由嘆了一氣。
沈南風站在遠遠的高崖下,借著點點火光,人群清晰可辨,就點了點頭。一隻黑鷹尋著笛聲,在頭頂盤繞三圈,落到樹梢上。
蕭驍抱著雙臂,正追著笛聲,漫無目的地想平臥曠野,策馬綠洲,笛聲卻是一變,激得他心神一盪。
&ldo;沈南風,我知你素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