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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宣這才舒了口氣,她向桓崇的衣襟匆匆瞥去一眼,隨即扭頭,嘆氣道,「郎君這一身血污,太過明顯了!你不識此間道路,若是不小心衝撞了人,可就糟啦!」
她年紀雖小,說起話來倒是瞻前顧後。
桓崇默了默,沉聲道,「崇今日所為,無愧天地。」
說罷,他向前走了幾步,又想到什麼似的住了足,回首道,「現下已無事此事既與你無干,你便快些走吧!」
他三句兩句便是要趕自己走,令宣不由將眉心擰出個丁香似的小結,「郎君可曾聽聞『葉公好龍』嗎?」
桓崇一怔,叱道,「我並無空與你囉嗦!」
令宣道,「郎君若執意要走,我也攔不了你。不過容令宣提醒一句,若往那邊,外頭就是守寺的兵營。到時候郎君若再求救,可沒旁人救得了你!」
那人默了默,似是思考了一會兒,隨後忽然慢吞吞地開口,「葉公非好龍,好夫似龍而非龍者也。」
「誒?」令宣呆了一呆,卻聽他不滿道,「你不是問我何謂『葉公好龍』嗎?」
「哦,哦,正是」令宣輕咳了兩聲,她背過手去,踱步到他身前,「『葉公好龍』,好其是而非者。」
「當今確以孝治天下。但,郎君若是私下報仇,他日重整衣裝出門,必會美名傳揚,名震天下。可現下各個世家的人都在這裡,郎君若就這一身血污走出去,一旦被人瞧見,只會被人當做是一名殺人的刺客、兇犯。」
說到此處,她咬了咬唇,自揭其短,「郎君許知世家之間,多有攻訐。到時,就算郎君所為有理輕者,免不去一場牢獄之災;重者,當場丟了性命也未可知」
眼前的小童,眸子清清明明,眼神坦坦蕩蕩,所言句句皆是為他考量。
桓崇此行秘密回到建康,為得便是憑藉高超武藝替父報仇。他雖毫不畏懼,卻也不想無事生非,將身邊的無端之人捲入其中。
他沉吟片刻,沒有做聲,卻聽那小童忽地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
令宣瞟了他一眼,將他的語氣學得惟妙惟肖,「郎君這回怎麼不問,『汝有何法』了?!」
這小童古靈精怪,卻也記仇得很。
桓崇微微抽動了兩下嘴角,他拂了拂衣襟上乾涸的血跡,斂下眉眼,「你不怕我?」
那小童忙道,「怕!怕死了!」
她想了想,又真心實意道,「可是知道你這般一往無前,豁出性命是為了給自己的阿父報仇,我又對郎君好生敬佩!」她又拍了拍腰間小劍,做出一副男兒豪邁狀,「匣有餘地,為鳴不平!令宣無有武藝,途懷決心,若我與郎君易地而處,恐怕便要飲恨而終了。」
「所以令宣願助郎君脫離困局。」
桓崇卻低聲一笑,他伸出沾滿血跡的右手,低垂的眼中匯聚了濃濃的哀傷,「如此這般,便不算飲恨嗎?!」
他猛地握手成拳,抬頭向那小童道,「你快些離去!我不需」
「我知道的,郎君本領高強,不需仰仗誰,也不屑仰仗誰。」那小童仰頭,脆生生道。
「不過郎君方才救我,不求回報;如今令宣相助郎君,亦是出於本心。」言畢,她歪頭,燦亮的目光在他的臉上轉了一圈,笑道,「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郎君怕我設了陷阱,連跟隨一小童的勇氣都無?!」
激將法果然對他有效。
因著兩人之前已有同行的經歷,這回桓崇直接按照令宣的指示,將她一挾一抱,兩人幾個起落,便停在了一處院外。
幽篁深深,不見天日,卻不知此處是誰人院落。
令宣朝他比了個「噓」的手勢。待細細聽過牆內的動靜,她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