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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音陡然而止,倒吸了一口涼氣,睜圓了眼看著虞安身後,其他三個人包括虞孟清的動作全頓住了。
虞安看了眼他們,疑惑道:&ldo;怎麼了?&rdo;
西施沒有回答,也不用回答,她已經先一步得到答案了。
虞安分明能感覺到,第一步剛走出去,自己衣服的下擺,就被一股極微弱的力道扯住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重病患還真睜眼了。
對方看人的眼神安安靜靜,濕潤地蘊著一層水光,沉默間像放了一根帶銀鉤的無形細繩索,勾得她莫名一愣。
虞安也不知道怎麼,腦子短暫地斷了一瞬的弦,她沒在第一時間甩開他,只下意識先問了句:&ldo;醒了?&rdo;
問完虞安才意識到什麼,皺著眉心趕忙退後了兩步,讓那隻手虛弱無力地滑了下來,那男人隨即又閉上了眼睛,但起伏的胸膛頻率已經跟之前昏迷時不一樣了。
護士在此時沖了進來,把他們趕出去的同時,朝門外大吼著叫醫生來‐‐!
那一聲很突然,把正踏出門的虞孟清嚇得不輕。
虞安跟在虞孟清身後,默不作聲地捂住了她的耳朵,眼睫低垂時顫動了一瞬。
虞孟清的眼生得像父親,杏眼溫柔多情,把所有的感情都可以盛在這一雙眼裡。
虞安低頭時,正對上虞孟清黑白分明瞅過來的眼睛,清澈乾淨,一汪潭水似的。
&ldo;別想了,&rdo;虞安捏了捏她的臉蛋:&ldo;回家好好做作業,姐晚上不在,你吃昨天那碗蛋炒飯,行不?&rdo;
他們幾個人一排靠在病房外面,誰都沒有先踏出第一步離開。
狗成和西施聽到她跟妹妹說的話,幾乎同時開了口:&ldo;去我那吃吧。&rdo;
西施說:&ldo;我明天就走了,再見我夢夢不知道什麼時候了,我帶她吃飯吧,你去忙。&rdo;
虞安想了想,嗯了聲:&ldo;那我到你那直接接人。&rdo;
周三、五、六晚上,是去倉庫幫忙卸貨,這份是一個月前開始的,那時候就估摸著做不長久,聽說那中轉站的老闆要換了,但好在工資是日結的,錢也不算低了,一百五四個小時,身邊一起做活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大都是做個兩三天就跑了,有怕累的,有嫌太晚的,有跟晚上的賭局衝突了的。
對虞安來說,體力活除了辛苦一點,沒什麼缺點。又沒有風險,需要爬的地方不是很高,做的事也很單一穩定。
結束的時候,虞安先給西施去了個電話。
&ldo;喂,她睡著啦,我爸幫她把作業檢查了,你放心吧。&rdo;
西施的聲音也帶著濃濃的睏倦。
虞安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電話就被掛斷了。
她把手機裝進褲兜里,繼續往前走。深夜的路上,一家家相似的小店嵌在路的兩旁,天邊的月色散發著柔和的奶白色光芒,與稀疏的星點交相輝映。
虞安覺得凌晨時分是個神奇的時間點。
人很容易腦子糊塗。
她站在病房門口,在想自己為什麼要來這裡。
想了十秒,虞安深刻認識到了,&l;既來之則安之&r;肯定是刻在每一個中國人骨子裡的倔強。
她悄無聲息地拉開門,告訴自己就一眼,總得知道自己在發什麼羊癲瘋。
白天那個眼神,在她心上留下很深的痕跡。
是個成人,卻還有那麼亮而溫潤的眼神,底色深重而徹底的絕望,好像連求救都懶得。
或者說,絕望的成分其實不夠重,是毫無掙扎的灰敗。
真是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