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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她給沈墟做了蓮子羹,拿來時卻發現房裡一片狼藉,院子裡的花兒也被砍得七零八落,驚詫之餘,她跑去質問常洵。
常洵卻說食盒是沈墟劈壞的,花兒也是沈墟自己糟踐的,還說沈墟近來雙眼失明肯定心情不好,壓抑得太久,今日才算徹底爆發了。
殷霓對這個說法當然是將信將疑,從小到大她可從未見過沈墟發脾氣。常洵甚至反過來勸她放寬心,說什麼佛祖尚做獅子吼,沈墟雖少年老成,但離成佛還遠著呢,偶爾任性也沒什麼稀奇的。
旁人皆可任性,沈墟卻不能。
不是不能,是不會。
將心中情感經由語言與肢體精準地表達出來實在是一種後天習來的技能,沈墟從未習得過,如何奢求他能會?
在殷霓的認知里,沈墟就是這麼樣個大傻子。
傻子是不會大發雷霆的。
傻子只會默默地發怔。
她自認為是普天之下最了解沈墟的人,但眼下忽然又不那麼確定了。
「散心去了。」沈墟回答,嗓音略有些嘶啞。
這分明是句謊話。
這傻子何時竟然學會了說謊?
但更令人驚訝的還在後頭,殷霓鼻翼翕動,空氣中隱約縈繞著一陣特殊的氣味,是自沈墟的呼吸間瀰漫開的。
人對氣味的記憶最為長久且深刻。
殷霓一下子就想起來這是什麼味道。去山歷練,他們投宿了一家客棧,上樓時有一個不長眼的醉漢撞到了她身上。
那陣刺鼻的酒氣至今仍存留在她的印象里。
「你喝了酒?」殷霓脫口而出。
剛說出口,她就用手捂住嘴,四周看了看,模樣好像做賊,而後秀眉微蹙,惡狠狠擰了沈墟一把:「你小子翅膀硬了是吧,敢喝酒!」
沈墟不避不讓也不抵賴,十分誠實地頷首。
酒後的那股勁兒還在,他的臉白得嚇人,眼眶卻是淒紅的,鬢髮垂落幾根,目光渙散,一副落拓蕭索的模樣。
殷霓心裡不是滋味,鼻尖一酸,險些又滾下淚來,強顏歡笑:「唉,要不是劍閣禁酒,我也早想搞一壺來嘗嘗啦。好師弟,跟霓姐姐說說,這酒,是什麼味道啊?」
她說著,提裙挨著沈墟坐下,扭頭凝視沈墟,眼裡溫柔的光芒就像夜裡的星子。
更多時候,她親近沈墟,就像長姐對弟弟那般。這種親近,是極自然的,不忌任何男女大防。
沈墟怔怔地坐著不動,似在回味。
「快說啊。」殷霓拿胳膊肘杵了一下,有意逗他,「好喝嗎?」
沈墟搖頭:「辣。」
殷霓眨眼:「只是辣?」
沈墟想了想,補充:「喝多了,有點甜。」
「咦?甜的?」
「嗯。」
「讓人喝了還想喝?」
沈墟的眼睫輕顫了一下,好像不願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似的,遲疑地點了點頭。
「哈哈,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世上有那麼多英雄好漢嗜酒如命。」殷霓也有些憧憬起來,捧著臉低聲道,「待我哪日下山,定要買來親口嘗嘗。」
沈墟:「好。」
殷霓望著他,突然噗嗤一聲笑了。
沈墟微微側過臉,空洞的眼裡浮現困惑,似是不解殷霓在笑什麼。
「我笑你一日不見竟真就變了性子!」殷霓一針見血地指出,「往日我若跟你說我要去偷偷買酒喝,你定要沉著臉說教,師姐,劍閣三戒,不可飲酒,莫要逾矩。」
她叉起腰,模仿沈墟平直淡漠的語氣模仿得惟妙惟肖,沈墟也不禁莞爾。
他這一笑,宛如石破天驚,殷霓一時看得痴了,沒言語,待她反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