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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場披著葬禮外衣的華麗集會,展示波利奧家族的力量。
赫倫穿著黑喪服,走在隊伍前方。炎熱的夏夜,他被哭聲包圍,背後湧來聒噪的笛聲。他焦躁地扯了扯領口,脖頸上全是亮晶晶的汗水。
女奴擠過層層肩膀走近他,遞給他一隻銀水壺。&ldo;大人,這是主人讓我給您的。&rdo;
赫倫接過。水壺的銀面反光,鐫刻著范妮的名字。他抬頭掃了女奴一眼。
女奴矮小而健壯,膚色微黑。她面部扁平,單眼皮裹住三角形的眼睛,使她缺乏年輕人應有的朝氣。
這是一個其貌不揚的女人,唯有耳間一串亮麗的紅寶石耳環算作亮點。
赫倫打開水壺猛灌一口。他動作太急,水順著下巴滴進領口裡。
&ldo;昨天和母親一起過來的女奴就是你吧?&rdo;他問。
&ldo;是的,大人。&rdo;女奴恭謹地垂首,露出的脊背上烙有家印。
&ldo;你叫什麼?&rdo;
&ldo;弗利緹娜。&rdo;
赫倫把水壺還給她。弗利緹娜低下頭行禮,耳環重重地垂墜下來。接著,她就像幽影一樣隱沒在擁擠的人群中。
隊伍到達廣場。石柱高聳環立,棺槨架在高處的柴木堆上,宛如一條孤零零的小黑船,即將通往神明的天國。
那是一隻空靈柩。
柴木被火把點燃,有劈里劈里的炸裂聲。火焰如大手般攀上棺槨,火舌疾速而上舔著夜幕。司葬們向火堆里投擲珠寶、絲袍和武器。
圍觀的平民都以為,普林尼是風風光光火葬的,卻不知真正的亡人已經裝入石棺、靜靜躺在城外的族陵中。
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火化後的灰燼收集在瓮中,司葬將它帶走掩埋。
葬禮結束,赫倫送走母親,乘著轎子來到廣場邊的露天花園裡。
這裡即將舉行晚宴,四周由花牆圍成。競技台搭建起來,中央燃著篝火,像光柱一樣拔地而起。花園遠看如一隻巨大的花瓣燈籠,賓客魚貫而入,奴隸端著美食殷勤穿梭。艷麗的女子坐在外側,彈撥懷裡的豎琴。
葬禮之後,家主會舉辦晚宴,邀請角鬥士進行搏鬥,美食酒水供應不絕。這是葬禮中最歡樂的部分,只有在此時歡笑才不會被責備。
人們相信,角鬥士的鮮血可以祭祀亡靈。貴族們哭嚎著送走亡人,緊接著便脫下喪服觀賞角斗、耽溺享樂。
對赫倫來講,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就要見到那個人了。
他坐上家主的位置,正對著競技台。
捧場的貴族身穿昂貴的絲綢,頭髮上撒著銀粉。他們吃得大汗淋漓,咀嚼著醃肉乾,腳邊堆滿果殼的殘屑;時不時抬高酒杯,示意奴隸往杯里添葡萄酒。整個花園熱烘烘的,酒肉味十分濃郁。
赫倫沒有心情和別人插科打諢。他盯著競技台,把玩手裡的幾顆豌豆。
很快,兩名角鬥士手拿武器走上台,跪下向赫倫行禮。
那隻短劍和方盾就那麼冷不丁地闖進視線。
赫倫眯起眼睛,動作停滯,手裡的豌豆悉數掉在地上。
他陷入回憶了。
……
&ldo;您堵我輸吧,把所有的錢押在上面!&rdo;角鬥士懷裡抱著鐵頭盔,手臂緊綁皮手套,雙腳如劍鋒般收起。&ldo;最近您欠下不少錢吧。&rdo;
血腥的地下角斗場,賭博角斗的輸贏已是常態。叫喊聲轟轟撞擊耳膜,人聲鼎沸似要掀翻牆頂,赫倫仍是將每個字都聽得清楚。
&ldo;你是要去死嗎?&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