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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爺對妻子潑婦一般的行徑厭惡,岳母在跟前卻不敢表露的,只能忍著偷偷抬眼去打量老人。
陽光照不進屋子最深處,老人神色就遮掩在光影之外,叫人分辨不清,使得李老爺一時不知該怎麼做。
這個岳母一直在清風觀,看似不問世事,可京城裡、朝堂里、家裡哪件事她不清楚,是個極有智慧又威嚴的女子,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教出一個葉五爺來。
所以他從來不敢在岳母跟前放肆。
屋裡迴響著李夫人的哭罵聲,不知是過了多久,叫罵還沒落下,葉老夫人才淡淡掀唇道:「夠了。」
不重的聲調,卻有讓人霎時安靜的威力。
李夫人捶打兒子的手一頓,滿臉淚痕和怨忿,撲到母親腳下哀聲道:「母親,這逆子就是要和女兒對著幹,這個時候哪裡有再迎回那個狐媚子的道理。」
「是沒有迎回來的道理,還是迎回去了,讓你這當家主母面上無光?」老人扯出被女兒拽住的袖子,半垂著眼看她,眼底都是厲色,「我怎麼就教出你這個自私潑辣的性子?你闖的禍,八抬大轎加你親自去迎她回府都是該的!」
李夫人瞪大了眼,不敢置信母親居然會幫一個外人,說這種讓她無地自容的話。
李老爺聽得太陽穴一跳,心裡琢磨著岳母這是想支持兒子。
一動不動的李青志聞言驚喜抬頭,激動道:「外祖母也支持孫兒!」
「我丟不起這個老臉!」
卻不想老人兜頭給他潑了一盆冷水,李青志愣在那裡。
葉老夫人道:「你們母子皆以為天下之人都該簇圍著你們打轉?招之則來,揮之則去?都滾,沒我允許,你們一步都別踏入清風觀!」
老人一拂袖,站在她身後一直沒有作聲的婆子此時踏出一步,朝著李家三口比了個請的手勢。
李老爺被岳母急拐彎的話弄得上不去下不來,等見到要被人請去,一張老臉再也掛不住,站起身揖禮快步走出去。
李夫人還想說什麼,那婆子見她和李青志都不動,直接朝外喊來人,把人給拽離開然後關上門。
「老夫人這是幫理不幫親呢。」婆子關門後轉身,笑盈盈把亂了的椅子扶好。
「我這老臉都給他們丟光了,還有什麼理什麼親的,鬧騰得雞飛狗跳……」葉老夫人慢慢閉上眼,吐出一口濁氣,靜了片刻想到什麼吩咐道,「剛才的事別跟老五說,別叫他多添煩心,省得他越發疏遠葉家人。都是我肚子裡出來的,他們再混蛋,也是他兄弟姐妹,指不定他以後還得靠這些兄弟姐妹拉一把的。」
「您就是擔心太多,五爺是個妥當的人,聖上又給了那樣的權力,只有兄弟姐妹要沾他光的。」
葉老夫人聞言緩緩睜開眼,一雙明亮的眼睛變得空洞,盯著地面也不知是在出神的想什麼。
——
李夫人是一路哭著回的李家,李青志沒被少罵,又受葉老夫人打擊,此時連表情都是木然的。像沒有精氣神的木偶,頹敗得成了塊朽木。
李老爺忍著不耐在馬車裡琢磨了許久岳母的話,到家下馬車時朝妻子丟下一句:「明兒你跟著我到蕭家二房去退嫁妝!」
葉家現在惹不得,當年娶葉氏是見葉家忽然再崛起。他既然借了葉家的勢,一直走到現在,那該感恩的感恩。葉氏有時犯蠢,他該容忍容忍,但蕭幼寧這個事沒辦法他一個人擔。
這頭話剛落,馬車裡就傳出一聲哀哭,有丫鬟喊夫人撞不得,聽著像是李夫人想不開尋死了。李老爺根本不管這種一哭二鬧三上吊,拂袖離開,連個眼神都沒給到馬車那邊。
太陽西斜,很快就迎來這日的傍晚時分。天邊的雲彩被鍍了層金色,灑落下來,天地萬物都被蒙上柔和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