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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女又如何,來日方長,總歸她既然做了他的皇后,就再不可能有別的身份。
臨至年節那幾日正巧大雪初霽,宮中也開始忙碌起來,各司前往棲梧宮回事的人在宮門前來來往往,皇后事務繁忙,不得空再陪著扶英,但又怕她悶著,便每日傳了許雁南在偏殿教她學習箜篌以打發時間。
晏七日日穿行在兩個偏殿之間,卻不敢抬頭,不敢停留,更不敢再隨扶英進正殿伺候,扶英每每問起緣由,他這廂縱然有一籮筐的藉口全都找個遍,挨不過時候一久,扶英一樣開始狐疑起來。
一日,恰逢外頭有婢女前來請她去用午膳,她不著急去,偏過臉盯著晏七好一會兒,鄭重問,「這些日子可是有人私底下給你做筏子不教你再在阿姐跟前露臉了,純致嗎,還是粟禾嬤嬤或是別的誰?」
也難怪她這麼猜測,晏七一個方才從別處召進來的新人,陡然得了主子諸多寵信,尋常若出些老人依仗資歷打壓他的事,倒是也不稀奇。
到底是承國公府的小姐,年級雖小想法卻世故。
晏七忙笑說沒有,沖她抬了抬手,「只是因為奴才手上的傷,前些時候太醫將藥膏中加了一味草藥以促進傷口癒合,卻導致那新藥味道有些刺鼻,紗布蓋不住,所以是奴才自己不便出現在娘娘面前,和旁人無關。」
「唔?是嗎?」扶英的疑惑堆了那麼久,只教他如此三言兩語如何消的去,她雙肘撐在桌案上,身子向前湊近他纏著紗布的手嗅了嗅,隨即皺了皺眉,「好像是的噢」
提起這茬兒了,她又有些擔心他的傷,問:「那新換的藥有用嗎,你的手現在還痛不痛?」
晏七眉目溫和地看著她,話說得一五一十,「多謝小姐掛懷,奴才的傷口現在已經在逐漸癒合了,只要不大力碰到就不會痛。」
「那太醫有沒有說還得多久才能完全無礙?」她依依追問道:「我還記著你的影子戲呢,回頭正好可以教雁南在一邊以樂聲相合,不比外頭戲台子上的咿咿呀呀有趣得多」
扶英說著突然想起什麼,眸中一亮,問他:「你應該沒有去外頭看過戲吧?」
晏七搖頭,「不瞞小姐,奴才自進宮後便再也沒有出去過。」
「那你想不想出去?」她面上興沖沖地,「上回阿姐還答應我有時間就派人帶我出宮玩兒去呢,她這段時間忙得很,也沒法兒陪我,我現在去說,她心疼我悶得慌,肯定能成。我還能帶你去國公府轉轉,我跟你說,三哥悄悄在府里養了兩隻毛色雪白的銀狐,好看的很,只可惜聽說前段時間好像病死了一隻,不過咱們現在去還是能看到一隻的。」
禁庭中的道道宮牆已經隔絕了晏七十多年之久,牆外的繁華世間對他來說早已成了前世的幻境,去流連一趟當如夜半做了一場清夢,夢醒了,便也就一應全都該拋之腦後。
扶英眸中的殷殷期待能教他說不出半點不情願的話,而她話中說要帶他去承國公府,卻教他無端生了嚮往。
他點點頭,「奴才自然聽小姐吩咐。」
說著話,外頭婢女又提醒了聲,晏七含笑催她快去,她這才起身,一邊走著也不忘囑咐了句,「你下回還是教太醫想想法子,看能不能找著一味既有效又沒有刺鼻味道的藥,那豈不是兩全其美,阿姐昨日還問起你了呢。」
皇后問起他,許是問起奴才為何沒有隨侍主子的隨口一句,可偏就像是應了那句「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落進他耳朵里,瞬間便掀起了一陣滔天巨浪。
她一個小小的背影轉瞬便消失在門口的光亮中了,但臨了那一句話音卻始終盤桓在晏七腦海中久久消散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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