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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們聞言,趕忙將頭低得更低,齊聲應道:「是」
「你做夢,我死也不會進宮!」樓上哭聲更響,猶如裂帛之聲,聽得人無不動容。但院中青年依然臉色冷凝,冷聲道:「我已接旨,如今木已成舟,你這幾日在家好好休息,再過幾天我親自送你進宮。」
他緊鎖著眉頭,言罷一揮衣袍便要轉身離開。這時二樓忽然傳來一陣「蹬蹬」的腳步聲,有人慌急著追下樓:「哥哥,哥哥!」可惜跑得太急,一下跌坐在了樓梯上,只聽見一聲痛呼。
即將走出門外的青年腳步一頓,硬生生忍著沒有回頭。女子望著他的背影哭得肝腸寸斷:「你不要送我進宮,我……我不敢有別的心思,求求你了,你別送我進宮……」
青年的背影一僵,怒而甩袖道:「你還敢說這樣的胡話!你看看你……你看看……」
他回過頭正撞上她哭紅了的眼睛,像要滴出血來似的。婢女追下樓,正看見她坐在樓梯上,一聲驚呼:「小姐,你……你快起來,你流血了!」聽她這樣說,外頭的人才看見她赤著腳追下來,正踩在瓷片上,割破了皮膚,正淌著血。她卻好似不知痛似的,只死死盯著他,目光中滿是哀求之意。
他猝然間又猛地將頭轉了回去,捏了捏手心,絕情道:「能叫聖上看中,是你幾世修來的福分,進宮之後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你好好想想吧!」說完這話,便落荒而逃似的匆匆走出了院門,再不敢去看身後人的反應。
盧康德站在一旁,心中悔恨交加。只看見樓中女子委頓在地,眼裡像是再也流不出淚來,默哀大於心死,這幅樣子任誰見了都知道她這是生了死志。
他站在樓下,心中悲痛,快步走到屋裡。可不等他踏上樓梯,那女子已緩緩站了起來,一步步地重新走回了二樓的房間去。追上前的人一腳踏了個空,回過神來才發現一樓空空蕩蕩,哪有什麼樓梯,便是一把能爬上二樓去的梯子都沒有。
他站在原地,忽然一個激靈,像預料到什麼,失聲喊道:「不要!」
這一回,手伸出去,卻是抓了個空。
眼前燈火搖曳,穿著道服的女子放下了手中酒盞見他驚醒,瞥了眼右手邊的香爐,那香快燃盡了,還剩一些,叫風一吹,落下幾縷香灰。
謝斂不知何時醒的,坐在一旁面沉如水。剛從夢境中醒來的人,呼吸還有些急促,叫夜風一吹,才驚覺身上竟出了一身冷汗。
安知靈很快遞了第三杯酒。這回一旁的黑衣男子卻是搖頭拒絕了,遞到盧康德眼前時,他也猶豫起來。
「這是今晚最後一杯黃粱夢了。」安知靈溫言道,「盧大人若是覺得這樣便好,那我們今晚就到此為止吧。」
盧康德目光微動,到底還是抬手接過了酒杯。他武將出身,手原是極穩的,但這一回,盛著酒的杯子到了他手上,裡頭的酒卻盪起了波紋。
安知靈並不催促,只看著他。院中針落可聞,他卻好像還能聽見閣樓上女子撕心裂肺的哭聲。片刻之後,他閉著眼睛,終於將酒杯遞到唇邊,一口喝了下去。
第125章 棠棣之華二十四
他再睜眼,依然還是在這個院子裡,那個記憶中面目模糊的青年卻不在這兒。玉碎閣的房門緊鎖著,木板已不像初時那樣新了。
盧康德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心頭猛地跳起來,三步並作兩步地幾步繞到屋側,本身擺在這兒的桌椅都已消失不見了。鳳凰樹下空蕩蕩的,只剩一地的落花。
靠著老樹一側的窗打開著,上頭坐著一個披頭散髮的紅衣女人。她再不是少女的模樣了,可還是美得叫人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女子坐在窗台上晃著兩隻腳,自從她從宮裡回來,就一直是這麼一副瘋瘋癲癲的模樣,但今天看上去卻又與往常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