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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若家裡有幾個倒也罷了,這千頃地里一根苗,偏歪成這樣,你是沒瞧高大太太臉色…」
她們兩個一行說一行笑,只聽得池小秋氣悶。
好在鑼鼓一響,戲一開場,所有人都讓台上演著的風嵐山引走了注意力。
風嵐山這場戲前朝時便已有了,已經傳了幾百年,到如今人都愛看,到底為的是什麼。
要說裡頭那搞怪的書生原該是個丑角,但扮相卻同小生一般清秀大方,靈氣十足,舉手抬足風雅裡頭偏有憨直之態便自然而然流露出來,有趣得渾然天成。
誰人不愛看這惹人樂呵的清俊郎君,唱到得趣之處,便是裡頭坐著的女眷,都不由輕聲喝彩。
便有人問高太太:「府上是從哪裡請來的戲班子?」
高太太有意賣關子,只是但笑不語,這時聽得板子一響,台上的唱詞卻變了。
那討喜的書生不知從哪裡變出一個紅卷幅,一邊樂呵呵展開,一邊笑嘻嘻唱道。
「只祝那北橋十三街,高家大老爺,上苑梅花早,仙階柏葉榮……」
他口舌伶俐,一眨眼便已唱完了長長一段賀詞,下頭一片喝彩之際,台上的人忽得認真起來。
他噗通一聲跪下,恭恭敬敬叩下三個頭,朗聲道。
「自兒子出生一十六載,是爹爹如山如松,護佑我長大,今日爹爹大壽,撫育教養之恩,兒子無以為報,一副百壽圖,一出風嵐山,願爹爹椿齡眉壽,福澤延年。」
他這一番話實在是情深意切,堅定裡頭滿含著孺慕之情,聽得在場為人父母者,心中都是一熱。
底下頓時有人悄悄道:「怪道聽說這溪哥兒前兩月忽往優伶堆裡頭廝混,原是存了這麼個孩子心思,想要彩衣娛親呢!」
第72章 酥油鮑螺
高溪午跟著高老爺從裡到外挨個敬了一圈酒, 態度恭謹,行動大氣,一丁點也看不出台上的滑稽樣子。
高老爺若抬手, 他便順著倒上一盞酒, 高老爺若往前, 他便在時刻注意挪開左右桌椅,貼心地樣子, 好不作偽,分明是個二十四孝的好兒子。
到得後來, 便是之前對高溪午嗤之以鼻的人, 也不禁羨慕起高老爺來。便是高老爺自己,每每要些什麼東西,不用抬眼便讓兒子遞到手上時, 心中也不由一暖。
直到笙歌歇, 賓客散,高溪午攙著高老爺站在門口, 恭恭敬敬送走了最後一撥客人。
鬧了整整一天, 高老爺也多有疲憊,一回身時不禁一個趔趄, 恰讓高溪午扶住了。
他無意中瞟見高溪午捲起的衣袖間,一兩道顯眼的發白印痕,心裡不由一慚一痛,當日下手還是重了些。
「爹你慢點!」憋了一天的高溪午這會見四下無人, 終於能撒歡,炫耀道:「爹, 我今天是不是演得可好了?」
高老爺眼見方才還穩重的兒子一順眼又恢復了原樣,油腔滑調, 一臉求表揚的神色,啪得一下,夢想瞬間破滅。
他深吸口氣,不停默念。
親生的,親生的,親生的。
死了便沒了,沒了,沒了。
按捺下再將高溪午抽上一頓的衝動,他淡淡點了個頭,甩袖便走,生怕再遲上一步,要把自己氣死。
高溪午卻只看到了他這微不可查的一頓首,整個人如同要飛上天一般,飄飄搖搖回了屋,對著鍾應忱與池小秋傻笑。
「我爹…我爹…我爹他誇我了!」
「他說我演得好!」
「哈哈哈哈,這可是我爹頭一次誇我!」
「演的?」池小秋正用他屋子裡頭的五更雞溫著木樨酒和其他小菜,這會才恍然大悟,為什麼高溪午今天這般老實板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