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第1/2 页)
然而,船隻單靠兩頭繩索牽繫,雖飄不走,卻到底不能固定,來一陣風就晃蕩一陣。鄭夢觀便左扶右拉地進了屋,一抬眼,屋裡那人也難安穩,蹲坐在地,正抱著一根細柱埋怨呢。
「哪裡來的邪風!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鄭二郎想笑,明明是件有危險的事,到了雲安嘴裡卻生動起來了,仿佛這風能聽懂人話,罵兩句就老實了。
「你先起來,到榻上挨著最裡頭躺下,我在外沿攔著,或許就能睡了。」屋內尚算平整,二郎連跨了幾大步來到雲安身後,提著兩腋將人帶了起來。
雲安卻只是一個勁扭頭看身後的人,他又是這麼自自然然地觸碰,連關切的神情都和那次一樣。
「那你就一直攔著,不睡了嗎?」才剛完整坐到榻上,雲安就急忙詢問,既為不好意思勞煩,也有些不忍他熬夜。這回,她的心境倒是很清晰,也不覺得窘迫。
兩個人似乎就這樣輕車熟路了。
室內的燈燭也隨船搖盪,光影映在雲安澄澈的眸子裡,竟是異常跳躍,異常靈動。二郎不覺被吸引了,心生眩惑之感,也不知是看人還是看光影,抑或由光影看到了人。
「我照常睡在外頭,能擋著你便好。」略時,二郎這樣回答。
「哦……好,好吧。」雲安卻覺得有些怪怪的,話不怪,是自己心頭怪怪的。她覺得二郎的神色好像恍惚了下,又好像沒有。
不久,風聲減弱,船稍稍平穩了些,輕微的蕩漾反有些催眠之效。雲安先已朝里躺下,二郎則才起身熄燈,斂衣睡下。
「二郎,你累不累,就要睡嗎?」
眼皮還沒來得及合上,里側那人的聲音卻先鑽入了耳內,鄭夢觀還以為這丫頭已經去見周公了呢。「怎麼,你睡不慣嗎?」
雲安嫁來洛陽時便是乘船,況且天生活蹦亂跳的,對什麼都很適應。她沒睡,只是因為不想睡。「白天在船尾,我一時好奇問你,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這個問題,雲安溜回艙房之後一直在想,但後來二人用飯時再見,又沒再提,她的心裡總歸難平。畢竟,他們夫妻雖然一直相敬,卻不算相近,彼此都是沒有管過對方私事的。
「不是。」二郎很肯定地說,也是陳述事實,「雲安,我沒那麼容易生氣,你不必總這樣亂擔心。」
總亂擔心?好像,是也有過幾次。雲安回憶起來,自從帶著鄭濡改扮男裝在大街上被二郎碰見,她便很容易去緊張,或是道歉,就生怕觸犯了二郎的禁忌似的。
她都忘了,這鄭二郎原是個性情極好的人。
「我就是隨便問問而已。」雲安強作鎮定,說完便把自己的頭埋進了被子。還好是晚上,熄了燈伸手不見五指,二郎瞧不見她慚愧遮羞的樣子。
鄭夢觀微嘆了聲,交握在腹部的手著意捏緊,似在做一個決斷,忽道:「還想知道那個地方嗎?」
蒙在被子裡的雲安聽得不大真切,愣了半晌才猛地冒出來,像驚聞什麼天大的事,卻又在一個「想」字脫口而出之前,收住了洶湧的激動之情。
天知道她在糾結什麼。
「不想了?」二郎抿著笑意又問。他知道雲安還好奇著,因為雖然看不見她的神情,卻聽得清她時緩時急的氣息,她並不平靜。
「……啊!」
雲安專注地思索,到底不願錯過二郎主動的機會,可誰知外頭的風又來了勁,當是時便將沒防備的人晃甩了出去。但,驚險之後,雲安並未感覺到跌滾在地的疼痛,她被卡住了。
卡住雲安的就是睡在外沿的鄭二郎,真是似曾相識的情形呢。
「別亂動,穩過這一陣。」
二郎的叮囑其實多餘,雲安早發僵了。她整個人,從頭到腳都疊在二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