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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根結底,我對我們彼此都沒有信心。韓玉好歸好,他如果真的要回國,我有什麼資格迫使他和我異國戀、或是等著我呢?我何德何能啊。想到這裡,我為自己感到悲戚。我真是無藥可救地喜歡他,又無藥可救地患得患失。
我在蒙特婁的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走了好久,我也不認識路,走到哪裡算哪裡。而韓玉也沒有跟上來。他一定是被我氣到了。我在心裡嘆了口氣,吵架的幾個大忌我都犯了。比如舊事重提,比如事後冷戰。內疚和委屈緊緊纏繞在一起發酵膨脹,可一時半會也沒法放下身段去道歉和好。我需要冷靜。
下午時分,有些小店陸陸續續開張。我隨便走進一家小咖啡館取暖。咖啡館只有三張小圓桌。
我坐一張,一位老奶奶坐一張,還有一張空著。
熱騰騰的拿鐵送到我的桌子上後,我只喝了一口便轉頭面向窗外。
一開始我還強忍著,臉沖窗外默默流眼淚。後來乾脆把臉埋進胳膊,一聳一聳地抽著哭。
過了一會兒,有人把手放在我的後背上。我淚眼朦朧抬頭看,那位老奶奶拿著書站在我身旁:「請問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我點頭,用手背抹去不斷往出涌的淚水。
老奶奶坐下後,第一句話說的是:「這是我很喜歡的一首歌。」 她在說店裡正放的歌曲。
我側耳去聽,不知道這首歌是誰唱的,也不知道這首歌叫什麼名字。確實很好聽,又悵惘又好聽。如果歌曲有顏色,那麼這首歌是青灰色的。
她給我解釋:「歌手是 leonard hen,一位才華橫溢的來自蒙特婁的藝術家。這首歌叫 you have loved enough(你已無愛可施)」
然後我倆就靜靜聽這首歌,直到一曲結束後才彼此自我介紹。
這是今年 72 歲的 jane。
jane 說:「親愛的,我猜你在為一個男孩子哭泣。」
我想了想,點頭,又搖頭。組織了一下語言和她說:「起因的確是他,但最終我想到我自己才哭的。戀愛好煩,尤其當對方是個很好的人時,和他在一起總是會不斷地提醒我自己,我是個很差勁的人。可我已經很努力了,只是一時半會兒不會有質的改變。這讓我迷茫,我是否是一個配得上愛情的人呢?」
jane 若有所思點點頭,以一個 well 開頭,她說:「你知道為何我會在聖誕節當天,一個人在咖啡館裡看書嗎?」
我不知如何作答,感覺不管點頭還是搖頭都不合適。
但 jane 不在意,她說,因為一直沒有遇到動心的、想要相伴一生的人,所以現在孤身一人。聖誕節家人相聚,她的聖誕節卻和往常沒什麼不同,都是在下午三點鐘來這裡點一杯咖啡看幾頁小說。還要慶幸這家咖啡館在聖誕節正常開門,這樣她能有個去處。
「愛讓人自卑,愛讓人惶惑,但我一輩子都在期待愛與被愛,沒有放棄等待。等待愛是寂寞的。」 jane 對我說:「所以我很羨慕你,親愛的。」
然後我倆聊了好久,連比帶劃。
她給我推薦愛麗絲·芒羅,是她在看的書的作者。
我說這名字好耳熟。
她點頭,13 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這個頭銜你應該不陌生。但是芒羅的作品意義遠遠大於任何獎項,你可以去看看,興許有啟發。關於我們將如何作為女人獨立地存在。
我說好的(但我應該會去找翻譯本看)。
很長一段對話結束,店內音樂又播回到 you have loved enough,我倆都低頭不語,享受這首歌。
歌里唱著
you whisper, &ot;y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