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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擲地有聲地提了個問題,「人活著不就是為了一輩子錦衣玉食,榮華富貴,這天下的權柄又有什麼用呢?」
沈雁哪裡知道,但白無憂就是想要那個皇位,她想要的,他不爭不行,這幾乎是種本能反應——錦衣玉食,榮華富貴對他自己倒是挺有吸引力的。
在芳草和他領著的那些隨侍的簇擁之下,沈雁緩步穿過迴廊。各色奇花異草在廊下爭奇鬥豔,遊園之中假山疊翠,奇石重聳,西南角又挑出一座最高的假山,藤蘿爬滿山體,一路環繞上山頂賞月亭,取其荒疏諧趣之美,原本不大的園子在這精心調度之下顯得重重疊疊,十分寬敞。
廊下掛著的小鳥都是各色羽毛,一個個小絨球似的掛在籠子裡。可直到走近了他才發現,這些鳥兒不飛不跳,籠子裡也沒有食罐水罐——這些都是是機關做成的精巧玩具,有風吹來搖動了籠子,鳥兒便開口婉轉啼唱。
沈雁坐在迴廊之下,侍兒為他呈上茶水,他便心事重重地啜飲起來。青碧色的茶水入口留香,齒頰回甘,可他只顧著思索如何破解眼前困局,究竟沒嘗出好來,反而越發覺得這南方珍品回味微澀,不如北方的「冰針」、「鐵松子」等茶,都以甘甜輕薄為上。
他喝了不到半杯,心裡漸漸有了主意,也能從舌尖嘗出茶的甘香來了,在那甘香之中,他反覆地思索著,掂量著。待他飲進這一杯茶,便將手中的杯子遞給侍兒,又對一直侍立身邊的木芳說道,
「你隨我來,」他說,「我要給陛下寫封信。」
他問芳草,「去幫我問問,這附近有沒有空屋子?只要能安靜的坐著寫會兒字就好。」他補充道。芳草沒過一會兒就回到他身邊,輕聲道,
「府里人說南頭小謝館空著,原來是孩子們寫字上課的地方,桌子凳子都是全的。」
沈雁笑了,「那就給我用,倒也很合適。」他起身,不緊不慢地自從漫步繁花的迴廊里離去。當他要進屋子的時候,兩個侍從都等在外面,
「木芳進來。」他隔著門吩咐道。
外頭的人愣了一下,「我去叫人給您拿紙筆。」
「不必……」沈雁本來要止住他,但心裡掂量了一回,又突然改口道,「不,叫人拿來吧。」
在等待紙筆送來的過程中,他環顧一遍屋子裡的陳設——靠窗擺著幾張小桌,因為許久都無人來,桌上沒有什麼擺設,空空蕩蕩,桌邊伸出的一隻探頭掐銀象牙燭台,做成龍首形狀,這就是桌子上唯一的裝飾。沈雁走到桌邊探過身去,將窗子全都打開,讓夏風在窗外透入。
此時長日將盡,暮色昏昏,橘色斜陽自窗欞縫隙間射進來,在屋裡鍍上一層暖金色。但畢竟寫字還是嫌黑了些,他正後悔沒讓人去拿一對蠟燭,木芳已經帶人進來,除去設置紙筆之外,又點了一對紅燭台,燭光在室內,瑩瑩地亮起來。
沈雁讚許地看了木芳一眼,他低下頭去,捋住袖子,挺拔的後背與桌面形成完美的角度,字跡一個個落在紙上,飄逸絕倫的行體。
不多時,他已經書信寫畢,折好了交給木芳。
「拿著它,出府,不要回楚庭,就留在下馮。」他簡短地吩咐道。
這是個聰明人物,他將信收在懷裡,又問道「公子要我做什麼?」
沈雁優雅地將筆放下,緩慢對他敘說自己的計劃,「有個走商的異邦人,現在梅氏的家臣季文氏府上,這或許是幾天前的事。此人是海上的火-藥商人,你找到他,就說有人願出千兩黃金,買下他手上現有所有的火-/藥。」
「公子,我們目下可沒有千兩黃金。」木芳輕笑著提醒他。
「所以我們也不會出這千兩黃金。」燭淚滴落掐銀龍首之上,小龍宛如流著滴滴眼淚,十分靈巧可愛。
「那麼接下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