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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真沒說中你的心事……為何如此怒容?」
船頭,月色隨著她的身子輕輕搖晃,那雙眼睛裡亮著璀璨的鎏金。
「……我有苦衷。」他只是說。
「不如跟我們說說,反正這天還亮著,我們也不急。」白無憂從船頭拉了雪江,揮手遣散了侍從。雪江抿著唇——或許這日的場景太像那日,也或許是白無憂躍上他船頭的方式,太像某個腰挎百寶匣,又用著男兒自稱的公孫女子,總而言之,他乖乖入座,侷促地坐在沈雁身邊。
白無憂親自為他斟上一杯酒,他卻不喝,只將酒盞在手中輕輕旋轉。
「公孫玥地位斐然。」他輕聲開口。
「她出身名族坪洲公孫氏,年紀輕輕就已精通公孫九藝,有人說,老閣主屬意於她,要她將來統御諸閣。」
他苦笑道,「單是這一點我就已經比不上了。」
不知何時他的酒杯已經空了,青瓷酒盞被他輕輕握在手裡。
「更不用說……」他的聲音低下來,自斟一杯,飲盡,神色有些落寞。
「更不用說?」白無憂挑眉。
雪江又飲了一杯,「更不用說她是公孫氏嫡女,雪江不過是寄居吳氏的庶子,全仗著姐姐辛苦,才有個地方存身。」
「可你自己心裡,到底怎麼想呢?」
沈雁覺得自己這話恍然有些熟悉,還在宮裡的時候,薛信世也問過他一樣的話,而他如何作答,已不記得,只知道在那之後白無憂成為他在此世間最為珍視的東西。
雪江卻輕嘆,「沒有什麼想不想的,我們兩個不是一條路上的人。」
他語氣淡泊地敘述著,好像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閒事。自小起作為庶子被撫養長大,他已學會將心思深藏胸中,不向外吐露於人。
「我這一生不喜詩書文墨,琴棋歌賦更是一竅不通,只會馬背上功夫。」白無憂突然開口,說起全然無關的話。
「可有這麼個人,手無縛雞之力,卻專會寫詩、作文、吹笛,他家曾與我簽字押誓,永不反叛,可卻在我出征路上背主截殺我,想要我的性命。」
她說,「這樣一個人,現在正坐在我身邊,我要他一輩子都坐在我身邊。」
沈雁心裡一顫,抬頭看她,卻見白無憂不轉頭,也不看自己,只盯著雪江,「我不信這世上,不是一路的人,就不能一輩子都在一處。」說罷,斟酒一飲而盡,看雪江仍不答話,朗然笑道,
「但人各有志,我也不勸,你自己尋思去。」
她挽過沈雁的手,笑容耀眼更甚當江明月。
除她之外,天下再沒有好女兒了。除了她,天下人都是庸才,劣俗,無可救藥,唯有此夜的少女,驚才絕艷,爍耀古今。沈雁一邊想,一邊站在遠去的船上問她,
「一輩子都在一處?」
「別蹬鼻子上臉!」白無憂又氣又羞。
「對了。」他心裡忽然又想起一事,「忘了跟雪江說公孫大哥的事情。」
「為什麼要跟他說公孫大哥的事情?」白無憂原封不動地反問一遍。
「你願意管這事,難道不是為了坪洲公孫氏?」
「當然是為了雪江自己。」她理直氣壯地回答,「坪洲公孫氏的事雖然也急,但我可不願意將人家的一份心,扯進來做這個事。此事我們自己籌措。」
章四十一
芳草捧著一件簇新的衣裳從外頭進來,「府里給您做了新衣裳。」
他說,將衣裳放在沈雁面前,露出雲色,光潔的料子,「這都是今兒剛送進來的。」他抖開衣服給沈雁看,後者將眼睛微微一垂,默許他往自己身上比劃。
「您穿著很合身。」男孩伸長了胳膊,稍微退開一點細瞧,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