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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顆流星划過蒼穹,在天邊曳出一道雪亮的光痕。
「這又是什麼意思?」白無憂將手望天邊懶洋洋地一指。
「嗯……象徵天下會有……特別大的殺伐動亂?」沈雁遲疑著道。他話音剛落,第三顆、第四顆流星就落了下來,緊接著,接二連三,接三連四,漫天橫流,螢光閃爍。
白無憂放聲大笑。她將手指挪向天邊一點——天上的所有光點皆是從那處發出,宛如銀華吐蕊。少女從下往上看著他,得意地道,「桑頓吉拉還說,每隔幾十年,天上便有許多星星,從同一處掉下來,那就是桑頓神帶著他的馬群出獵,這些星星就是他銀弓上射出的銀箭,有多少銀箭落到地面,地上就會生出多少百戰百勝的勇士。」
後來他們所說盡皆成真。
天下確實經歷了近百五十年的大動亂,無數英雄、梟雄,風流兒女,宛如流星般划過人世。但他們倆的時代還在這之前。
沈雁突然從她懷裡發現了一個紙頭,看著十分眼熟,似乎在初次回到大營見白無憂時,便看她揣在懷中。沈雁伸手想要拿出來看,卻被她不輕不重地拍在手背上。
「那個是什麼?」沈雁沒多想就問了出來,「很眼熟……好像是立夏那天晚上聯詩會所用的紙?」
「不是不是。」白無憂矢口否認。
沈雁點頭,可又疑惑道,「可那是凝霜貢紙……除了凝霜貢紙還有什麼紙那樣白?」他問,「你帶著聯詩會上的紙幹什麼?」
他突然反應過來,「那是給我的詩嗎?你寫了?」
「不是!」陛下氣哼哼地轉過頭去,「我寫的我早扔了。」
「那你懷裡的紙是什麼?」
「廁紙,防拉肚子的。」
沈雁失笑,過了會兒,將手放在她頭旁撣了撣,「多少睡會兒,這趟水路不好走,多半個月才到,你身上剛好,再受些顛簸可不得了。」
白無憂聽他的話乖乖閉上眼睛,可過了會兒又掙開,「我再問句話罷。」她說,好像變得很是疑神疑鬼。
「你問。」沈雁從容地回道。
「你家……真的去不得了嗎?」
「去不得了。」他攥著她的手逐漸發僵變冷,「他們已叛主投向東府。」
「那麼你呢?」白無憂又問他,「你心裡怎麼想的。」
沈雁將身向她的方向俯下來,聲音溫柔,在白無憂聽起來,他宛如一個織夢之人。「如我所說,我若背叛陛下,必打入無間地獄受永世煎熬。但我知道陛下不會相信這樣所謂的海誓山盟。」
她早知道沈雁進宮時懦弱而聰敏,但沒想到他會察言觀色,會到這個程度。白無憂確實不相信一切尚未兌現的誓言和懸決未竟的承諾。
——她曾見不少這樣的承諾被投至火中,燃作虛無,自她父皇那代始。
「我只說一句話……若我果真有背叛陛下之意,早在我偶遇那殺手秋羅十四,而他送我回翠橋城的時候,我就會留在那裡,娶表兄所說的那個公孫女子。若我真想背叛你,我不會回來。」
「行,這話我就信了,可若有一天,真撕破了這個臉皮,你豈不是很難做?」白無憂問他,真切地為他操心。
沈雁將手放在她鬢角,慢慢抬起頭來,數千道流星已然落盡,清光中托出鈷藍色的天來,一輪皓月遙映著滿江碧波,白無憂覺得四周靜極了,她有些後悔自己問了那麼個問題。
「我希望不要有那一天。」他真摯地說。
第二天是個晴天,往後的十來天卻都在下雨,煙浪打濕了船篷,兩人只得坐在烏篷蒙著的船里,芳草為他們在船里攏了炭火。
雨停的那日,他們棄舟登岸。江水因旬日的大雨上漲數尺,道路泥濘難行,天空連日不開。芳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