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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娜的手摸上伊莎貝拉的系腰絲帶,絲帶本來以蜂蜜寶石打成的太陽花別針扣起,她粗暴地拉扯,脆弱的金針一下子崩斷,彈飛在馬車窗戶上,叮地一聲輕響。伊莎貝拉被那聲響吸引,扭頭去看,只見窗戶的倒影中,緋娜不知何時解開了她高領上的紐扣,正要把臉埋向頸間。
「不要!」伊莎貝拉大驚失色,顧不上對方身份尊貴,將她的肩膀推離。難以置信的是,抬起來的竟然是克莉斯的臉!
「不要?」她輕聲詢問,眼中流露悲切。她看上去好傷心,似乎被拒絕了一千次,一萬次。我幾時拒絕過她?伊莎貝拉摸不著頭腦,只覺胸口化作了一塊酸奶油,一片酸軟,快要融化。她雙手捧住克莉斯的臉,想不出要怎樣回答她,於是只好搖頭。
「對呀,你不要。你是奧維利亞的長公主。不能和我這樣的人……」克莉斯慘笑,像在嘲弄她自己。她的手蓋上伊莎貝拉的,還跟記憶中一樣,掌緣生著乾燥的繭,只是涼得叫人心疼。
也許就是因此一時心軟,現在回想起來,伊莎貝拉也不知道自己發了什麼瘋。她慢慢靠向克莉斯,在她耳邊呢喃。「如果是克莉斯的話……」
窗台邊的伊莎貝拉閉緊眼睛,後來的夢讓她羞於回憶,偏偏又在腦海中盤旋不去。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她身上好聞的味道,嘴唇的觸感,還有口裡的……真該死,我在想些什麼呀!伊莎貝拉把臉埋進手裡,深深懊惱。自己好像犯了大錯,又好像根本無罪。心底的兩個聲音互不相容,快要將她撕成兩半。
伊莎貝拉撫摸頸項上的白刺玫銀吊墜,本意是要安撫波濤洶湧的心海,卻鬼使神差地將暗格打開,把奶油色的徽章攥在手心裡。手熱得很,吊墜也是溫熱的,唯有母親的遺物鐵一樣冰涼。伊莎貝拉將攥著徽章的拳頭按在心口上,呼吸顫抖。
他們都不喜歡我,媽媽。她在心底說。
赫提斯當她是送給妹妹的某件特殊禮物,與備受冷落的「獅子心」並無區別。當地貴族更不屑搭理她這個人質。她經常能在嘈雜的晚宴上聽到一兩句風帶過來的私語。「那個就是奧維利亞的……」「雨燕?不過是只將死的鳥罷了。」「瞧瞧她這身,野蠻人!」
「我走在一個黑暗的地方。」伊莎貝拉喃喃自語,將另一手也捂上去。「請給我一點力量,請給我繼續走下去的勇氣。」心臟在皮膚底下震動,冰涼的徽章無法回答她,臥室門卻響了三下。
「小姐?」是安妮的聲音。她的小侍女精神敏感又脆弱,今天應該受了不少驚嚇。伊莎貝拉收起徽章,讓她進來。
銀色的門把手緩緩落下,雕了金邊波斯菊的白漆木門吱呀打開,安妮長了雀斑的小臉先探進來,發現伊莎貝拉坐在窗台上,連忙關上門走過來,口裡不停。「小姐您怎麼能坐在窗台上呢?外面沒遮沒攔的,屋裡又這麼黑,太危險了。」說著就要來拉她手腕,伊莎貝拉笑著將她揮開。「這裡涼快,不要緊的。怎麼,睡不著嗎?」安妮不做聲,倚向牆邊,像要把身體藏進窗簾里。
「聽到小姐房裡有動靜,乾脆起來看看,萬一您需要服侍呢?明天又要參加什麼慶功舞會,天天喝酒,怎麼得了……夏宮的這些丫頭,都不長心,照顧人不周全。」
「你也才剛滿十五歲呀。」伊莎貝拉取笑,安妮把臉貼在織錦窗簾上,眼神閃躲,不敢看伊莎貝拉的臉。「嬤嬤們都說,離巢早的鳥兒長得快。」伊莎貝拉溫柔嘆息,把她從窗簾里拉出來。安妮的髮辮散開,微卷的黑髮披在肩頭。她好像長高了一點,臉頰沒在家時那麼粉紅,雀斑也變淡了。她在長大,可是是以如此殘酷的方式。伊莎貝拉愛憐地撫摸她的長髮,貿然把她帶出來,實在是太自私了。伊莎貝拉心懷愧疚。
「害怕嗎?」
安妮點頭。伊莎貝拉只好說「我會陪著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