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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上走,空氣就越熱,穿過最後一道鐵閘的時候,發白的太陽光潮水般湧入視線,克莉斯不由得眯起眼睛。今天好熱,第三軍團由卡里烏斯將軍率領,他的會客室在鴉樓的最上層,那裡的溫度,想想就讓人皺眉。卡里烏斯將軍出身軍人世家,絕稱不上溫文爾雅。早年的征戰生涯讓他瘸了一條腿,寒冷和潮濕都會讓他變得難以相處,而燥熱會讓他更加暴躁。但願迭戈元帥能讓他稍微克制一下。克莉斯苦笑,心知是不切實際的願望。這種時候,正確的思路是,沒有變得更糟就是好消息。克莉斯站在軍團長會客室門口,猶豫著要不要走進去。會客室的門大開著,將軍正用他沙啞的聲音大聲咆哮。
「逼死我算了,該死的托徳!去他娘的最後通牒,處都是喝醉了的僱傭兵和缺錢使的落魄騎士,縱火犯?再出條臨時限令,把火鐮火石都沒收,我就能給他把那個放火燒船的蠢貨揪出來。」克莉斯用眼神詢問門口的衛兵,麻臉湯米眉頭一皺,擺出副苦相。克莉斯點頭向他致謝,剛要轉身,就聽見將軍大叫她的名字。「杵在門口乾什麼?你是廢了兩條腿還是麥芽糖啊,曬化了粘在地上動不了了是不是?還不快滾進來,要老子派轎子抬你?小娘們兒!」麻臉湯米憐憫地看克莉斯一眼,吐了吐舌頭。克莉斯心中哀嘆,只能硬著頭皮走進去。
迭戈元帥正在會客室里,坐在卡里烏斯將軍斜對面,兩人中間隔了一張烏黑髮亮的長方書桌。迭戈身著軍服,正襟危坐,脊背挺直如松,夾雜大把銀絲的深棕捲髮服帖地向後梳攏,露出漸高的髮際線。他淡褐的右眼利如鷹隼,面容冷峻,鼻樑挺拔好似刀削。相形之下,坐在對面卡里烏斯倒像是年紀更大的那個。他鬚髮灰白,頭頂稀疏,眼珠渾濁,正窩在野牛皮椅子裡,捏著手帕不斷擦拭額頭與頸間的汗水。象牙手柄的拐杖靠在座椅扶手邊,將軍殘廢的左腿不自覺地微微顫動。
要不是他身著將軍制服,又坐在軍團的金
劍旗正下方,很難想像這個禿頂的老頭子率領著以殘忍陰險聞名的特別尉隊。是的,殘忍陰險,克莉斯知道外人怎麼看他們這群烏鴉。如果一切不出差錯,再過二十年,三十年,她也會坐在那張磨得發亮的黑椅子上。那就是克莉斯?沐恩能到達的最遠的地方了。那個時候,她也會像這樣,垂垂老矣,暴躁易怒嗎?克莉斯屏住呼吸,小腸一陣抽搐。
「兩位大人。」克莉斯站定,右拳按上左胸,行了個軍禮。
「來得正好,小丫頭。」卡里烏斯把皺成一團的手帕捏在手裡,渾濁的眼珠子盯著克莉斯。「昨晚尼奧家的商船起了大火,你知道嗎?」
「是,燒死十三個人,不包括被趕去救火的奴隸。」
「很好,尼奧家的托徳伯爵要求我們一周之內將縱火犯逮捕歸案,說說你的看法吧。」
「恕我直言,無能為力。」
「哈!」卡里烏斯把厚掌一拍,老臉上綻出一朵笑容。「說得不錯,我他媽最受不了就是那群王八蛋扭扭捏捏有屁不放的樣子。辦不到就是辦不到,真把咱們當成城裡的烏鴉,什麼鳥蛋事都知道。但是人家不聽咱們的呀,人家是陛下跟前的紅人,幫忙選定了陪都地址,我們只能低頭服侍。這活兒交給你了,克莉斯。我得調一個尉隊去南港,看看能不能再擠出幾道縫來,好把高斯家那幾條破船塞進去。」
卡里烏斯眼珠轉動,對準迭戈。老邁讓他的白眼球有些泛黃,像塊老舊乾枯的橡膠。「我們敬愛的迭戈元帥大駕光臨,強烈抗議民用船占用軍港的違規行為。」南港的治安和管理暫時也在第三軍團手裡。卡里烏斯雖然只是個將軍,但第三軍團由陛下本人直接統帥,考察所有人對皇帝的忠誠。這個瘸腿的謝頂老人時常與陛下面談,他總是說:「我們只向一個人效忠,就是帝國皇帝陛下本人。」放眼整個洛德賽,敢當著迭戈的面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