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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媽,放心吧。」蔚萊抱抱周媽。很久很久以前,嫁入周家的這個婦人也曾這樣和過去的自己告別吧。
「你們什麼時候走?」周媽問,見她發懵,笑著說道,「蜜月啊,之前說的。」
好像是說過。周媽前陣子因術後不良反應住過一次院,蔚萊陪床時與她聊天,話趕話就到了婚禮,她為安慰病人確實提到過蜜月旅行。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蔚萊硬著頭皮答,「明天,明天就走。」
為什麼說明天呢。早在婚禮之前蔚萊拒絕父母要辦「回門禮」的提議,母親說那至少要跟親戚朋友吃個飯。她想盡力躲開任何會把周禮鄭重介紹到蔚家面前的局面。
躲一時算一時。事到如今,她沒精力也沒資格去琢磨以後。
就算想了,又有何用?和周禮協議出一個離婚時間點?周媽會康復嗎?她能忘了心裡那個人嗎?
他們正因各自的不確定而確定結婚。這場婚姻本身就是一個未知賭局,他賭母親看不穿,是走是留都有一份心安;她賭自己會忘記,十多年的感情耗盡全部力氣,憑一副空殼的自己她走不出來。
「還保密?上次就說在辦簽證,這都臨出發我們一點消息都沒有。」周媽溫溫柔柔的語氣,她和周禮一樣,都不是強人所難的類型。
我竟然還說過辦簽證?蔚萊惱起自己這嘴快的毛病,當時只想若在國內家裡免不了打電話問情況,去遠點省得聯繫。
「媽,您什麼時候去醫院,我們跟趙醫生打個招呼。」忙活完裝飾任務的周禮拍著手走近,有意岔開話題。
「等你們回來,你媽就去嘍。」周爸邊替答邊往玄關走,「就你們這一件事,落定了她就放心了。」
當事人否認,「別聽你爸的。你倆按自己的安排走,不用管我。」
蔚萊又想到那隻腫瘤晚期的薩摩,它強忍著病痛跳下主人懷抱的樣子歷歷在目。
「那說好了,我們回來您就去。」周禮彎腰幫母親換鞋,「不能耍賴。」
「我耍哪門子賴。」周媽撇嘴,「好好好,我做好準備被你們壓去醫院。」
送走二老,一對新人雙雙癱坐在沙發上。難題又來了,真的要走?
許久,周禮換個姿勢朝向蔚萊,請求的語氣,「就當蜜月旅行是幫我個忙,好不好?」
「你還準備做到什麼地步啊?」她脫口而出。
說出來就後悔了。
世界上總有幾個人,是即便一命換一命你都心甘情願感恩戴德。可人間不存在這樣的置換法,所以才生出這麼多低聲下氣、委曲求全、遮遮掩掩和一次又一次的不得不。
他不得不這麼做,他承受不了被發現的後果。
「去哪兒?」蔚萊語氣軟下來,「這事怪我,說什麼簽證。」
「免簽和落地簽就那麼幾個國家。你挑一個吧。」周禮思路一貫清晰有序。
確實有個地方,是想去且可以去的。
讀大學時,她和黃一帆看過一部電影叫《等風來》。情節已經忘了,可她記得電影院裡黃一帆在光影下湊近她悄聲說,以後有時間我們也得去試試。他的臉忽明忽暗,眼睛卻一直亮亮的,亮光照進蔚萊心裡,照出一片生機勃勃的明媚。那時他們都單身,她想像著很久以後他拉起她的手,他們一起在空中起舞。
再沒有這樣的以後了。
有人只是說說,有人卻當做承諾。她敗給的就是這份虛無縹緲的心有靈犀。
「博卡拉?」周禮聽過提議沉默一瞬,繼而點點頭,「我有個朋友,也很喜歡徒步來著。」
他拿來電腦,以最快的速度落實機票住宿。蔚萊只有一個要求,費用均攤。她不想欠債,更不需要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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