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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過來就是,這件事我自覺自愿,並非被逼。
蔚萊當然明白,可仍覺得難堪。她在被子裡翻個身,後背朝向枕邊人。
許久,她聽到關燈的聲音。被子被掀開,周禮的吻落到額頭上,他說「晚安」。
周禮應該轉達了她的意願,因為接下來一個月的時間裡母親沒有任何聯繫。父親貌似不知道這一出,中間問過幾次和你媽是不是吵架了,蔚萊說沒有,他便也沒再多問。
算冷戰吧,母女之間沒有任何開始信號的一場冷戰。
跨年這天蔚萊值夜班。有隻剛做完腫瘤手術的拉布拉多突然術後不適,做過應急處理暫時穩住情況,可那眼神卻不停透露著關於死亡的哀求。護士給聯繫人去電話,過半小時一家三口齊齊趕到。女主人平日都陪在身邊,離開一晚見這種場景當場哭出來,她抱著狗狗泣不成聲,寶貝你再挺三個小時就新年了啊,可以挺挺嗎?
十五歲,在汪星人的世界它已老態龍鍾。病魔耗盡了它的體力也耗光了它對活著的渴望,它一動不動痛苦呻吟著,它在說我不想堅持了。
小男孩三四歲的模樣,他上前撫摸著狗狗的頭問,媽媽皮蛋怎麼了?
它的名字叫皮蛋。
「皮蛋病了,很難受。」男主人輕聲告訴兒子,按住妻子肩膀,「放它走吧。」
女主人拼命搖頭,整個人撲到皮蛋身上,眼淚大滴大滴滾落。
護士看不下去,側過臉抹淚。
就在這時皮蛋哭了。淚水盈滿眼眶,它拼盡力氣叫了一聲。
像安慰,像渴求,也像放手。
女主人捧住它的臉親了又親,顫抖著問,「你想走,對嗎?」
一滴淚從皮蛋眼角落下,這是它的回答。
男主人哽咽著蹲下身,「兒子,和皮蛋說再見。它累了,要走了。」
「那它去哪兒?」小孩子都會問的問題。
「去另一個世界。」大人都會做的回答。
女主人下定決心般抹抹眼淚,她最後抱抱它,許久許久都不放開,她說「謝謝你皮蛋,謝謝你陪我這十五年。」
一個漫長的相依相伴的故事。
蔚萊給它做安樂死。主人不忍看,躲去室外走廊,間歇可聽到她低沉的抽泣聲。
新年將至的這晚,寵物殯葬館無人聽電話,只得將已經失去呼吸的皮蛋暫時安置在醫院消毒室。小朋友顯示出困意,男主人帶孩子回家,腫著一雙眼的女主人說什麼都不願離開。蔚萊指明醫生休息間的位置,告訴她累了可去歇一會,而後輕輕帶上消毒室的門。十五年朝昔相伴,從少女到為人母,她需要空間做最後的告別。
回到辦公室,見周禮等在那裡,蔚萊稍顯吃驚,「不是在爸媽那嗎?怎麼過來了?」
「都不放心你。」他省略主語,可以是「他們」,當然也可以是「我們」。
周禮招呼人坐下,將雙層飯盒打開鋪到辦公桌上,濃烈的醋味竄進鼻孔,「他倆包的餃子,趁熱吃。」
蔚萊在他的注視下夾起一隻,沾過調料整個塞到嘴裡。滾燙的皮陷讓她差點原封不動吐出來,見她張著嘴表情扭曲地用手扇風,周禮趕忙去接水,一邊遞過來一邊笑,「應該帶瓶酒過來,降溫效果好。」
「不行,上班時間不能喝。」蔚萊含糊吐字申明原則。味道棒極,就是飯盒保溫效果好的過分。
她長記性,餃子一夾兩半先吹風降溫,半顆送進嘴裡,麵皮勁道肉餡鮮美,吃得不亦樂乎。周禮從桌上撿起筆帽,笨手笨腳將她額前的碎發固定到一旁,隨口問道,「忙不忙?」
「閒得很。」蔚萊答話,「就是剛剛送走一隻拉布拉多,心裡有點那什麼。」
每次做安樂死,她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