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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是用的非常確定的語氣,不是疑問。
寄柔冷靜地答道:「是。」
他哼了一聲,就往寄柔的方向走來,興許是見她一個女人,毫無威脅,他走得很放心,好似要去撿自己射中的獵物,完全不擔心她會逃走。寄柔忽然被驚醒了似的,掉頭就跑。這個舉動激怒了他,他加快了步子,像老鷹撲食般伸著手往寄柔的方向一抓,結果抓了個空,腳下驀地一陷。他吃了一驚,立即後退,右腿還沒從沙里拔出來,才一動彈,左腿驟然下沉。就這麼一掙扎的功夫,沙就齊腰了。他常在戈壁上行走,機警異常,很快發覺了不對,不敢再動,兩手徒勞地攥著兩把細沙,沖寄柔怒吼了一聲。
寄柔立在沙丘上,觀察了片刻,見他果真毫無動靜了,終於透口氣,拎起鞭子在他的馬屁股上抽了一鞭,馬吃痛狂奔,完全不顧主人憤怒的呼喚,瞬間就消失在了天邊。
羌人兩隻眼睛仇恨地盯著寄柔,一字一句說道:「你故意引我來的。」興許是怕嗓門高了下陷得更快,他連說話聲都很低,低到詭異的溫柔。
寄柔把匕首送進刀鞘,別回腰間,對著他笑了一下。
他被這個得意的笑容激怒了,試圖往前一撲,這下又埋到齊胸了,他身子一僵。
寄柔就站在不遠的地方,看著他掙扎,安撫地說道:「我勸你還是不要亂動啦,我那天晚上在這裡親眼看見一隻野駱駝沉了下去,就說這兩句話的功夫。」
羌人氣得牙癢,小心翼翼地扭頭一看,恰好圍著自己的是一圈雪白的礫石。他當即明白了,這是面前這個狡猾的女人給駱駝起的墳頭,替自己圈的陷阱。但是他很確定,她沒有殺自己的膽子。於是強抑著怒火,問道:「你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寄柔盤膝坐在湖邊,也不打算施救,也不打算落井下石,那個神態,仿佛要打算要跟他閒話家常了。寄柔望著湖上碧波,悵然地說道:「我爹是個武將,走南闖北,我幼時就聽他說,賀蘭口外有一個月亮湖,被當地人叫做鬼湖,因為時常有靠近湖邊來汲水的旅人和動物,無聲無息地被流沙吞噬。所以這裡很少有當地人敢靠近。我那天晚上一看這裡有好多是馬蹄印,就知道你們這些羌人興許還沒有來過月亮湖,不知道鬼湖的說法,所以借你來試一試流沙的威力。」
她這段話,羌人大概只聽懂了一半,然而對寄柔的說法,他完全不信,於是哼了一聲,說道:「狡猾的女人,是良王派你來抓我的?朵雲也被你們抓走了?」
寄柔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不止被抓走了,還被獻給了良王當女奴啦。」
羌人臉上肌肉痙攣著,呼吸愈急。雖然不動,仍然能感覺身子正無可阻擋地在緩緩下沉,胸口窒悶得一張臉都憋紅了。臨死的恐懼壓過了被俘虜的怒氣,他彆扭地命令道:「你拉我上來。」
寄柔看也沒看他一眼,「不著急。」
「還要等什麼?」他氣急。
寄柔道:「等你被凍僵了,沒有反抗之力啊。現在拉你上來,我豈不是危險了?」
「我不會碰你。他是西羌八部的勇士野利春,從來不會為難一個女人。」他嚴肅地承諾,忽而想起在陷進沙里的前一刻,他還打算抓了這個女人去換朵雲。野利春閉上了嘴,咬著牙,半個字也不多說了。
寄柔看他那個狼狽狀,把一顆心徹底放回了肚子裡,安然地等著,不時走開去薅草餵一餵赤兔,又在沙丘上眺望,提防著有人接近。野利春自知好歹,不敢再動,下陷的速度便放緩了,險險在胸口埋著,出不來,也暫時下不去。兩人相對無言。夕陽落山後,沙漠上的溫度下降地很快,又是隆冬的季節,寄柔穿著厚厚的羊皮襖,猶覺得寒意徹骨。她抱著胳膊,走到野利春面前,喊了一聲,「餵。」
野利春閉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