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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猶豫一陣,才開了口:「馮姑娘,咱們待會到了廟裡,你就混在人群中逃走吧!別再等了。」
第29章 一枝紅艷(七)
方氏滿以為,寄柔聽了這話,必定要欣喜若狂了,誰知寄柔感激涕零地把她一望,然後臉色一黯,又低下頭去,半晌,一顆眼淚珠子「啪」地落在手上,腦袋也跟著搖了搖。
方氏就納悶了,先頭答應要送她走,還那麼高興呢。自從被良王軟禁在寢殿裡,前後半個月了,她早晚看見寄柔除了替茂哥做小衣小襪,其餘時間,都在那裡發呆。有時候望著後窗的梧桐也能坐一整日的。看得方氏心裡愀然,才把心一橫,要背著良王送她走。
「怎麼又改主意了呢?」方氏忍不住問。
寄柔編貝般的牙齒咬著紅唇,難以啟齒似的,兩隻手交握著,一時緊了一時鬆了,看得方氏這個慢性子的人也不由著急了。忽然地福至心靈,問道:「你……莫非是有了?」
說完見寄柔臉一紅,方氏就心裡一跳,見寄柔搖頭,又把心放回肚子裡。繼而聽見寄柔吞吞吐吐地說道:「還沒有,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害怕……」
方氏是個積年的婦人了,見她此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興許是有,興許也沒有,日子不到,也說不準。方氏下意識是希望她沒有的,一者,良王這時還禁嫁娶,沒名沒分的,有了孩子,怎麼算?二者,一想到茂哥還是那麼個油鹽不進的憊懶性子,方氏就暗暗地著急。只是這個念頭,是萬萬不能叫寄柔知道的。本來這趟順利出門,希望滿滿地,猛然落了空,方氏悵然若失,良久之後,才言不由衷地說道:「也是,這個時機走,可不大合適。」
說完,兩人都莫名地沉默著,方氏間或乜寄柔一眼,見她端端正正地坐著,兩個眼睛,盯著面前晃動的車壁,心裡到底在琢磨什麼,方氏這會真是沒譜了。只得在心裡酸溜溜地嘆了一聲:被她說准了!王爺那麼個人品,哪個姑娘能不愛呢?
既然不走了,也不能這麼徒勞無功地回府,只得叫車隊繼續往廟裡去了。這一天,是盂蘭盆節,廟裡擠得人山人海,方氏為著寄柔這一樁事,原本是極虔誠地向佛之心,這會也沒情沒緒了,便叫車子停在山門外頭,命紅杏把自己手繡的【目蓮救母】送進去了。
時值正午,佛壇要開壇了,一陣嗩吶吹得高亢嘹亮,六個盛裝的和尚,手執著搖鈴,大鼓,木魚,鉿子等法器,肅了臉,繞著佛壇轉了一周,先是念誦了幾篇經文,算是淨壇,接著將黃紙上的疏文又念了幾回,算是引魂入壇,再誦經,最後由主辦盂蘭盆節的功德者拿著硃筆在會榜上一點,就算是開壇了。
因往年這個功德者,都是良王府,今年大和尚來請,方氏瑣事纏身,也便推拒了,這會好奇心起了,忍著被誦經會攪得頭昏腦漲,在車裡一直等著,及至開壇,見一個穿了官服的紫棠色臉盤的武將上去點的會榜,方氏便遣紅杏去打聽,還未開口,見那名武將和和尚們說著話,一徑地往山門的方向來了。到了跟前,才說道:是薊遼總兵范忝要來面見良王妃。
方氏一個內宅婦人,自來不與外男交涉,於是叫紅杏去婉拒了,誰知那范忝甚是固執,堅持要見,一直走到了車門前,揖了一禮,隔了車門,斯斯文文地說道:「下官自來聽聞良王美名,剛到貴寶地,十分不安,一直想要拜見王爺,只是沒有機緣。先頭蒙王爺不棄,賜了十數名歌姬,下官誠惶誠恐,只想同娘娘請個安,致個謝。」
方氏聽這個范忝說起話來,不文不白,不倫不類的,早已煩了,怕他再來囉嗦,便叫人啟了車窗,對著范忝略一點頭,說道:「范總兵不必多禮。若有事要見王爺,使人投帖到王府便是了。」
那范忝笑著應了,不往後退,反而又近了一步,衝著方氏,正色道:「多謝娘娘。」一邊彎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