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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啞巴,不說話,誰娶你,誰傻瓜。」
她嚇了一跳,抬頭,看見隔壁小孩不知什麼時候爬上了她家的院牆,正不懷好意地扮著鬼臉。那株黃瑞香徹底沒救了,小孩卻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享受著捉弄她帶來的滿心喜悅。
她搖搖頭,沒說話,只盯著地上那和著泥的黃瑞香默不作聲地看了半天。那小孩大概覺得她的反應沒意思,眼珠一轉,落到她院中盛開的垂枝碧桃上。
這株桃樹是她去年新栽,碧桃嬌貴,費了好大勁才讓它順利過冬。此刻春陽爛漫,一樹桃花正開得燦若霞錦,那小孩卻嘻嘻笑著爬上桃樹,握住枝條猛一通亂搖。
一時間微風四起,花枝震顫,粉色的脆弱花瓣撲簌簌飄落,像是下了一場桃花雪,那桃樹瞬間便禿了一半。
她這下是真的心疼了,急急地站起來,想說話,卻開不了口,只能哀求地注視著小孩,希望他停手,放過自己好不容易才種上的一株春桃。那小孩卻絲毫沒把她無聲的懇求放在心上,反倒扮了個鬼臉,作勢還要再搖。
一根長竹竿不知從哪兒伸了出來,一下子把小孩捅到地上。一個影子怒氣沖沖地沖了進來,提著那小孩的衣領,踢了他屁股一腳,毫不拖泥帶水地扔出了院門。
「再欺負她,我看見一次揍一次!」
門外傳來了小孩哇哇的哭聲,而後漸漸消失在隔壁,想來是回家告狀了。那人惡狠狠的,像是沒揍夠,朝著空無一人的院門亮了亮細瘦的胳膊。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看著那人細瘦的身體,想著是什麼讓這個連說話總是慢聲細語的人,每到這個時候都能變得異常勇猛。
那人聽見她笑,剛裝起來的氣勢就癟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過頭,摸了摸腦袋,不敢跟她對視,耳朵漸漸泛起一層紅來。
她笑吟吟地看著他,知道過幾分鐘他才能好,也不著急,走下台階想把剛剛打碎的碗收拾一下。那人卻一陣風似的衝過來,攔住她,手腳麻利地幫她把碎片掃進簸箕里。那朵黃瑞香被他捧著,在井水裡沖洗乾淨,再度放回她的手心。
與之一同放入的,還有一枚綴著玫瑰瑪瑙的流蘇簪子。這簪子是市面上少見的玫瑰粉色,流蘇垂墜,在陽光下晶瑩剔透,宛如一朵盛開的桃花。
那人低著頭,從脖子紅到耳朵根,聲音訥訥的,卻透著股獻寶似的歡喜:
「剛做好的,送你。」
她知道這人一直有雙巧手,那些別人不屑使用的邊角料,到了他手裡,總能變成各式各樣造型精巧的小玩意兒。他做出來的東西不拘泥於傳統形制,每種樣式僅此一件,漸漸在年輕小姐的圈子裡出了名,也為他這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在小鎮上掙得了一份立足之地。
他喜歡她。而她心裡也歡喜。她家境一般,自幼便不會說話,因她是個啞巴,老實木訥的父母在外也備受欺辱。鄰居不喜歡她,說她晦氣,害得父母生不出兒子,就連孩童都翻入她家院門,嘲笑她是個啞巴。
只有他不一樣。他的出現並不似一道攝人心扉的強光,而是一片暖陽,連帶著她周圍的一切都有了暖意。這樣的人叫人怎能不心生情愫?
「我這次來,是有事想告訴你。」他害羞勁頭過去,終於能直視她說上句話了,「京城的李家小姐柳月大婚,要我去替她做鳳冠呢。」
「我問她能不能留在鎮上做,她說京城物料豐富,缺了什麼物件兒也好買。李家小姐是個好人,以前也是她經常托姐妹照顧我生意。大婚之事馬虎不得,這東西我一定得給她做好。」他定定地看著她,「只是我這一啟程,是有大半年回不來了,我想……」
他深吸了口氣,第一次朝她伸出手,道:「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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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家中一看到那頂鳳冠,她就挪不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