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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我都好長時間沒來了。上次來,這裡還不是這樣呢,沒裝修。」廖星燃說。
「對對對,我記得挺清楚,身邊當時跟著原野,她站那兒就朝你們看,一直到你們走了她還看。我叫她才回過神。」說完,肖老六又盯著廖星燃看了一番道:「沒錯,肯定就是你。」
廖星燃剛想說什麼,就見一個富態女人給他們端來一盤水煮花生和一盤水煮毛豆,放下時還看了自己一眼,對肖老六說:「這,原野那三中同學?」
肖老六點頭。
「就說,這爺,看著就不一樣。」蘇琴芸說,說完了又跟廖星燃笑道:「吃好喝好,要什麼跟那小伙子說,今天姐姐請,親自招待。」
「您太客氣了。我有您這兒卡呢,辦的時候說一直都能用,謝謝。」廖星燃說。
蘇琴芸走了,廖星燃想著剛才說到哪兒了要接著說,結果肖老六打斷他:「看上我們原野了?」
廖星燃往後挪了下身子,「冒昧問一句,您跟原野什麼關係?」
肖老六笑起來,「你覺得我們什麼關係?」
廖星燃搖頭,「不敢瞎猜,猜錯了多冒犯。現在不過是,知道的跟不知道的誰都能罵她,罵得什麼,您肯定知道。」
肖老六哼哼笑,「唉……罵什麼還用知道嘛?這地方你看見的,誰還沒遭過口水挨過罵。換句話說,活著,混飯吃,本來就是挨罵的營生,太平常了,一點轍都沒有哇。」
肖老六撥了一堆毛豆,又喝了些酒,帶著醉意跟廖星燃講起了一些事兒。
肖老六說,孟原野沒爸沒媽,十三歲開始就不怎麼好好念書了,但腦袋瓜子聰明,屬於自己看看書,題就會做了的那種。
在孟原野還小的時候,她父母做拉煤生意有些年頭,掙下不少錢,家境不錯,於是他們成了最早一批在h市買了樓的。
可是即便如此,架不住意外來得突然。
1994年冬天,孟原野父母開著舊卡車,拉著煤往金華去,結果遇上大雪封路,車翻在盤山路上,父母倆人就那麼著沒在一塊兒了。
那時候是一個叫王花香的女人,連幾夜趕,領著五歲的孟原野到現場去的,孟原野管這女人叫大娘。
當時,各方面資源都跟不上,又碰上大雪封路,情況極為特殊,於是造成現場遲遲無法清理。王花香帶孟原野到了現場,就看見車門上全是血,像是人為用油漆噴在上面,別提有多嚇人。
只有五歲的孟原野,那時候還不太能搞得清楚狀況,從家裡走的時候,她就知道大娘跟自己說爸爸媽媽回不來了,但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回不來了」。直到到了現場,看見那一大片一大片的紅,這時候王花香才又跟她說,「原野,你爸爸媽媽沒了,去天堂了。」
孟原野明白了意思,就開始哭,撕心又裂肺。嘴裡一會兒喊:「媽媽媽媽,我要找媽媽。」,一會兒又喊:「爸爸爸爸,我要給爸爸點紅梅。」
王花香帶著孟原野從所里出來,太陽已經落山了,風像刀片兒似的。孟原野兩隻小手死死地掐著她的胳膊,眼睛裡像是按了個漏水的水龍頭,眼淚止不住,小手似乎能把王花香掐出血來。
王花香的眼裡同樣水霧模糊,不知道是風刺的還是哭了,她苦著一張臉把孟原野抱起來,走了二三十步,碰上一座跟她個頭一般高的台子,於是心一橫,把孟原野放在上頭,就走。
走出去好遠,居然還能聽見孟原野的哭聲,姑娘把嗓子都喊啞了。這時候她又聽見聲不對,返回去,看見孟原野從高台子上摔下來了,手上是石子兒扎出來的血,腿上是棉褲,看不出來傷沒傷。
王花香用手指頭蹭蹭孟原野臉上的淚,叫她走,可姑娘摔得站都站不起來了,更別提走路,肯定是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