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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怎麼樣……清虛?」孟曠再次問道。
清虛看了一眼穗兒,只能咬牙道:「我方才號過脈了,脈象極其微弱,探她鼻息,還剩下一口氣。她的四肢關節全部給碾碎了,外部沒有出血,但內里瘀血極其嚴重。尤其是肋骨也斷了,刺穿了臟腑,她……已經救不活了……」
清虛的話猶如一塊巨石,沉沉地壓在了孟曠心頭。她不禁抬頭望向穗兒,但見她悲從中來,已然嗚咽出聲,卻依舊倔強地咬著唇,努力不讓自己顯出脆弱無助的模樣。孟曠的心像是裂開了般,禁不住靠近她身旁,攬住了她的肩頭,給與她一點微薄的溫暖支撐。
「惠……惠……」老姑姑的嗓中發出了虛弱的呼喊,她應當是在呼喊穗兒。
「老姑姑,我在……我在這兒……」穗兒急切地湊上前去,將左耳貼在她口鼻處,仔細聆聽她說話。
「手裡……手……」
「手?」穗兒忙去查看老姑姑的雙手,果從她緊握的右拳中找出了一個小布包,裡面似乎包著什麼硬硬的東西,穗兒取出布包內的東西。是兩塊硬木製的令牌,這是內廷宮女的令牌。一塊刻著「李明惠」,一塊刻著「祁雨禾」。
「李明惠……這是,娘親的名字……」穗兒怔忪,然後仿佛明白過來什麼,湊到她跟前詢問,「難道……您就是祁雨禾嗎?」
「是……是……」老姑姑聲音越來越低了。
「您……您認識娘親,你和娘親……嗚嗚……」穗兒終於哭泣出聲。
「活下去……惠……自由……喜…樂……」老姑姑耗盡最後的一口氣,努力且清晰地吐出了這幾個沉重的字詞,說完,她身子忽如斷線的風箏,癱軟在棺中,再無生息。
第47章 塵骨(三)
北風颳過漏風的破窗,發出嗚嗚的呼嘯聲,好似上蒼也在嗚咽哭泣。穗兒的淚水滴落在棺中,她伏在棺頭,久久不願起身。此情此景實在太過悲愴,孟曠喉頭哽咽,一時之間也無比心酸。但是她們不能再耽擱時間了,她不得不摟住穗兒的雙肩,輕聲安撫道:
「莫傷心了,斯人已逝,我等還是將她好好安葬罷。想必老姑姑是不願化作塵骨入那骨灰塔的,咱們得將棺材運出去。」
穗兒擦乾眼淚,緩緩道:「不……我們還是燒了老姑姑罷,搜集了骨灰,我想把骨灰罈帶走。我想……帶她去與娘親合葬……」收到此處,她再次哽咽。
「好……」孟曠眼中不禁也溢滿了淚水,親情是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她最看不得這種生離死別之景,何況還是發生在自己心愛的女子身上。
儘管老姑姑不曾明言自己與李明惠之間的關係,但在場三人都明白,恐怕老姑姑與李明惠乃是一對對食的宮女。而且彼此感情極其深厚,以至於老姑姑臨死前,還緊緊攥著自己與李明惠的名牌。仔細看,這兩塊名牌之間還打了一個同心結,其意義再明顯不過。
既然李明惠與老姑姑曾是對食的宮女,那麼李明惠就是從宮中逃出去的。據說老姑姑是因為隆慶六年景仁宮的一場大火而毀了容,那場大火里死了不少宮人,其中恐怕就有李明惠。而事實上李明惠則是借著那場大火的機會偷偷逃出宮去了。
至於穗兒……恐怕她的身世當真和宮廷脫不開干係。如果她只是李明惠逃出宮去後在民間收養的女兒,那就很難解釋為何老姑姑一眼就能認出穗兒來,還對穗兒如此舐犢情深,也很難解釋為何太后會對穗兒如此照拂。穗兒應當就是李明惠從宮中抱出去的孩子,且穗兒的外形極富特徵,以至於她們幾乎不必口頭確認,就能一眼看出她是誰的孩子。
這些想法在孟曠心中一一浮現,但她卻並沒有在這個檔口去提。清虛蓋上了棺材蓋板,用釘子釘死。孟曠在外尋了一輛運送棺材的二輪推車,與清虛、穗兒合力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