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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各懷心事回宮,柳菁菁想說點什麼安慰齊輕舟,被宗原用眼神制止,一路沉默。
一時之間受到的衝擊太多太密,怪異的感覺盤纏在心頭i,他有很多話想問殷淮,可又不知從何問起。
心弦像無數條麻繩一般擰緊,緊得他心臟發慌發麻,驚亂叢生,竟連呼吸都不暢。
他從不懷疑掌印對他的用心,只是那兩個男子緊擁相纏的畫面和李尚的話在腦海久久不能散去。
掌印對他……也存了那樣的心思麼?
可他喜歡的是姑娘啊,而且掌印不是太監嗎?
他怎麼會喜歡自己呢?這簡直天方夜譚。
齊輕舟渾渾噩噩,像被抽走了芯與魂的行屍走肉,回到宮中已月近中天,掛樹梢與塔座的八寶琉璃宮燈都換了一層更暗些的火燭整座正殿靜悄悄的,唯有鳥雀蟬鳴樹葉簌簌。
有宮人迎上來,齊輕舟猛然揮手,示意他噤聲,不想驚動那個人,走了兩步,卻又止不住問:「掌印睡了?」
老管家沒發現臉上的猶疑與異樣,平時主子也吩咐過行蹤不必瞞他,便如實道:「掌印在茶房與老太師聊敘。
「老太師?」齊輕舟訝異,「是嚴太師麼?」
「正是。」
嚴太師是三朝元老,兩朝帝師,早前十年被丞相誣以謀逆之罪,當今皇帝急於掙脫舊師騁置獨攬大權,推波助瀾,又美曰其名念其數十載勞苦功高,免其罪令其告老還鄉。
齊輕舟沒想到,殷淮還能與這位一聲極具傳奇色彩的國泰有往來。
當年老太師當朝,還誇過他母妃一句詩才斐然,從此被皇后記恨在心。
但他心裡正亂,無暇理會,只想回房裡倒頭就睡。
偏是經過茶房時聽到了自己名字,腳步一頓,偏身隱在竹從間。
嚴太師已年過花甲卻仍聲氣沉實:「老朽之前不提,只當督主心裡有數,可如今來看,是臣想得簡單了。」
他又從棋盂里拿出一顆白子,逐步突圍,吃了殷淮一排黑子:「李東嶽已經請奏拿下戍門關,他這些年對陳貴妃念念不忘,淮王殿下生相肖母,這步棋再找不出比他更合適的子,督主卻遲遲不願按之前的計劃動手。」
「合作謀事貴在坦誠,老朽特意從梅州趕過來不過是尋個答案,督主到底有何想法不妨直說。」
齊輕舟心中一刺,隱隱冒出不好的預感,白天李尚在鹿春里說的那些話又一字一句蹦出來,心頭突突地跳,被無數根繩索狠狠擰緊。
算了,他不想聽了,他不想知道,貓著腰踮起腳尖轉身的時候,門縫裡傳來再熟悉清晰不過的聲音。
「是,確實找不出比他更好的棋子。」
門外的少年一雙漆亮瞳仁寸寸放大,眼裡額度情緒濃烈得像剛剛經歷過一場暴風雨,緊緊捂住嘴巴不發出丁點兒聲響,喉嚨滾動,呼吸緩滯。
殷淮不知想到什麼,忽而輕笑一句:「小小年紀便生成這樣,性子又得趣,再百鍊鋼都能化作繞指柔了。」他這麼麻木無波的一顆心不就被攪融得跟一灘軟泥似的了麼。
「便是本宮都……」他佻笑時竟不自覺露出罕見的甜蜜,只是很快便反應過來,又斂好神色,冷靜分析「且殿下立場得當,身份合適。」
「外家又得力,與相後一黨形成天然對抗。」
「腦子靈活。」
越說越像個急於炫耀孩子的長輩似的停不下來:「膽識不錯,」
「悟性也高。」
而每一個字傳出,齊輕舟的心就沉一分,那雙清澈透淨眼睛的色彩也黯淡一分,直至徹底黯沉,於無垠黑夜中失色、被完全吞沒。
「確實孺子可教。」
「這亦是本宮一開始選中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