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煎熬(第1/3 页)
九兒家還是老房子。
雖然整潔但很破舊,瓦縫上長了很多的野草。
因為缺少雨水的恩澤,那草長的細細的,矮矮的,被風吹的不住地顫抖,但卻頑強地挺立在這貧瘠的地方。
改變的只有父母的容貌,蒼老,瘦弱,青絲變成了蒼蒼白髮。
院裡的那棵老棗樹,樹葉稀稀的,結的棗子也稀稀拉拉,屈指可數。
一隻蟬正在嘶啞著嗓子鳴叫,「熱啊!熱啊!」
青麥出嫁時栽了一棵小小的桂花樹。
如今桂花樹長粗了,高的漫過了屋頂。
桂花樹上布滿了米粒樣的白花,樹雖小,滿院卻都是桂花的香氣。
那麼濃郁的香氣,小院盛不下了,便向院外漫去。
院外的小路上,幾隻老麻鴨扭著屁股走過來,一隻小黑狗在散步,幾隻小鳥在路上蹦噠著。
誰家的老牛又叫了一聲,蒼老,渾厚,悠揚。
好久沒有聽到牛的叫聲了,陌生而又熟悉,親切而又蒼涼。
這就是那個人人要逃離的小小山村嗎?
九兒又是一陣悲哀。
樹還是那棵樹,小院還是那個小院。
人呢?兒時的玩伴呢?
百靈,素素,二丫,招弟,她們己嫁作人婦。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棒槌抱著走。
種地也罷,打工也罷,他們在家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
既使不在種地,跑到大城市,哪怕上了工地,入了工廠,他們也被叫作農民工。
農民二字是他們身上的烙印,就像黃色的皮膚,黑色的頭髮,到哪兒也改變不了。
九兒傷感不已,姊妹九個,大了,都飛了出來。
她們都不在讓白髮蒼蒼的父母操心了,父母操心的只有九兒。
九兒雖說長大了,但飛了一圈,帶著滿身的疲憊和傷痕,又回來了。
傷感就像樹葉一樣稠,多的數也數不過來。
可日子,苦的也好,甜的也好,人活著就要過下去。
九兒努力地忘掉過去,拼命地折磨自己。
苞谷成熟了,滿山遍野白乎乎的一片。
秋老虎發威了,山路上的石頭熱的燙人,簡直可以攤大餅。
蒼白的苞谷葉子軟軟的垂下來,九兒在掰苞谷,一絲風也沒有,悶熱的令人窒息。
最可怕的是苞谷葉子,細細長長的,好像柳葉刀,邊緣是一排細小的鋸齒,拉一下裸露的皮膚,能拉出血來。
九兒穿著厚厚的褂子,戴著草帽,就連脖子上,也纏了一圈毛巾。
苞谷地里有許多洋拉子,外形酷似毛毛蟲。
以前九兒看了這蟲子噁心,現在九兒看了,也不害怕了,也不噁心了。
九兒只是埋頭幹活。
一不小心,臉上被苞谷葉拉了一道長長的口子,被汗水一蟄,又麻又疼,九兒仿佛瘋了,她機械而麻木地幹著活。
九兒不再是以前的九兒,渴了,砍下一棵苞谷杆,嚼巴嚼巴。
母親熬的菊花茶,還有雞蛋,餅乾,九兒不想吃。
人累乏了,就不覺的餓。
九兒只知道幹活,幹活,再幹活。
黃燦燦的苞谷堆成了小山,好像一堆亮閃閃的金子,汗流浹背的九兒,雙手磨的起了血泡。
血泡破了,血沾在了苞谷杆上,鑽心地疼,但九兒好像渾然不知。
父親看到了,皺著眉,沉默不語。
人生就像一張弓,心疼你的只有父母,他們生怕弓拉的緊了,會折斷。
母親心疼的只抹眼淚,「我娃糟蹋自己呢?快別幹了,回家歇息吧,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