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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妃眼看著宮女侍從們一一退下，緊捏著袖口，顫巍巍地在殿中主位上坐了下來。

慕容煜從旁打量著榮妃的表情，似有些無奈地一笑。

曾幾何時，眼前的女子對自己噓寒問暖、慈愛猶如親姐，如今卻是這般地懼怕自己。

&ldo;嫂嫂不必擔心，臣弟前來只為有一事相商。&rdo;

榮妃攏了攏衣袖，半垂著眼，&ldo;大將軍有事儘管吩咐。&rdo;

慕容煜沉默了一瞬，開口道：&ldo;王兄駕崩已有三月，王位至今懸空。王兄臨去前，將臣弟立為儲君，只因擔心王子洵年紀尚幼，恐朝臣不服。這幾個月來，關於繼位的爭論一直不休。臣弟也曾想過，索性逆了王兄的聖意，扶助王子洵登基。&rdo;

榮妃慌忙道：&ldo;洵兒年幼，這王位他萬萬受不起。&rdo;

&ldo;嫂嫂勿驚，容臣弟把話說完。&rdo;

&ldo;正如王兄所說，若是王子洵登基，朝中一多半的人都會不服，到時候恐怕又有更多的人結黨拉派、扶持地方勢力割據。這幾個月來，朝中黨派爭執不休，無非都是各派朝臣想趁機為自己謀得好處，借著政權替換來尋求遷升、掌權的機會，真正關心我慕容家千秋社稷的人少之又少。&rdo;

慕容煜劍眉輕蹙，線條分明的俊朗五官中透著和慕容炎相似的王者氣勢，&ldo;這段時間，我反覆思量，想找出個最兩全其美的法子來，可似乎每個選擇、都有不足之處。王兄辭世前，曾叮囑過臣弟，如果遇到不確定的事，要一切以大燕社稷為先。&rdo;

他的眼神堅定而誠摯，一字一句地說：&ldo;國不可一日無君。臣弟，已決意登基為王。&rdo;

榮妃的臉色發白，身子晃了晃，&ldo;洵兒……你打算如何處置他？&rdo;

慕容煜聞言泛起道略帶苦澀的笑意，沉默半晌，反問道：&ldo;嫂嫂以為我會怎樣做？&rdo;

&ldo;且不說我是王兄一手帶大、深受他的恩澤，我身為王子洵的叔父，從小看著他長大，又怎會做出傷害他的事？不錯，憑我手中的兵權，大可以不顧異議、直接除掉任何反對我的勢力，可如果這樣的話，我與謀朝篡位之人又有什麼區別？嫂嫂也是看著我長大的人，應該知道，我自小就對權謀朝爭不感興趣。雖然和王兄同為父王嫡子，卻從未被當作儲君來培養教育過，若不是受王兄相托，又豈敢妄想登上大燕王位？如今所作的這個決定，絕非為一己私慾，只為保我大燕江山安穩，也好早日南伐東越，為王兄報仇。&rdo;

榮妃聞言也是沉默良久，臉上的神情變得複雜起來，羞愧、惶恐、自責……

她垂著雙眸，緩緩地說：&ldo;我記得，我剛進宮時，你還不到十歲，總愛到主上的書房纏著他跟你對弈……&rdo;她的聲音中漸起哽咽，&ldo;說到底，都是我自己太沒主見……我怎會不知，你不但是主上唯一的同母親弟，也是他一生中最信任、最疼愛的人。他不止一次地跟我說，希望洵兒長大後能像你一樣出色……&rdo;

她從袖中扯出條絲帕，輕輕印了印眼角，&ldo;我出生平民，家中無權無勢，幾個兄弟也是極不成器。雖蒙主上恩寵，我也從未對太子之位起過什麼妄念。但朝中與高氏不和的大臣卻一直不肯罷休，暗地裡和我娘家的幾個兄弟打著主意。當初也是因為立太子一事，惹得主上心煩意亂，才南下去了軍營。若不是這樣，他又豈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