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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束花,並不是送給紀清風的。
他給清風發了一條晚點回家吃飯的消息,然後開車一個半小時來到了一處公墓,在這裡找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墓碑。這個墓似乎有段時間沒有被人打理過,上面積滿了灰塵。穆知瀾撫去墓碑上的雜草和灰,看著上面女人年輕的照片,嘆了口氣。
墓碑上的人,是他的母親。
聽紀清風說,在穆知瀾沒有回國的這幾年,他會偶爾過來祭拜一下,所以墓前還能看到一些紙錢被燒黑的痕跡。但穆知瀾這麼多年都沒有回來,看過自己的母親。一開始沒機會,後來是沒有準備好。
「我買了玫瑰花,你最喜歡的那一種,」穆知瀾想起剛才和花店老闆買花的時候,老闆還問他是不是送給女朋友,他說是去祭拜去世的母親時,還被老闆翻了好幾個白眼,「他們這些旁人哪裡會懂得,我知道的,紅玫瑰是你的最愛。」
「你深愛的那個人,我的父親,他被人殺死了,從三四層小樓墜落,原本是不至於死的,只是剛好掉進了灌木叢里,幾根木頭插進了腦內,當場死亡,」穆知瀾平靜地談論著父親的死亡,就好像是一件與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一樣,「也是跳樓而死,和你的結局一樣。如果你在地獄見到了他,你想怎麼對付就怎麼對付他吧,不過我更希望你能放下過去,轉世重生,別再和他糾結了。」
他的印象里,母親總是梳妝打扮,描眉弄眼,穿上紅裙子抱著自己坐在門前長板凳上面等著,等著一個不會回來的人。
她沒什麼工作,偶爾去工廠上班也要被人笑話是「小三」,去歌廳唱歌會被男人占便宜,後來故意把自己打扮得難看些,去超市里收銀,去服裝店裡站店。她過著這樣不穩定的生活,把穆知瀾拉扯大了。
這樣的童年裡,母親的愛全都澆灌在男人身上,一分一毫都沒有分給穆知瀾。
小時候的穆知瀾和母親一樣,幻想著那個男人會回家,會戴上很多好吃的和好喝的,會摸著他的頭喊他「兒子」。但後來他才知道,男人有自己的家,他根本不會過來。
叛逆期里,他會和母親吵架,讓母親放棄繼續等待,讓母親認清現實。但他的母親無論如何都學不會放棄這段愛情,還是執著地梳好頭髮,穿上自己最好看的小套裝,坐在長板凳上等。
其實時代早就不流行那樣的髮型那樣的套裝了,只是她還是美的,穿著過時的衣服還是那麼美,無論誰走過都會多看一眼。
這樣的女人,連死的時候,都是那麼美。
穆知瀾不知道自己對母親是什麼感情,他恨這個女人將所有的愛都給了父親,他心疼這個女人一輩子都活在謊言裡,他也能理解那樣幾近瘋狂與執著的愛。
因為他也用同樣的愛,熬過了那十年的歲月。
他與母親說到底是血脈相連的親人,愛人的模樣都那麼相像。
他坐在這裡,什麼都不說,靜靜地看著天空。
直到一會兒,天空飄下了雪,再不回去,寒冷的天氣要是讓高速公路封停,自己今晚就得待在這裡了。他匆匆地和母親說了再見,披著滿衣的雪,回了自己和紀清風的家。
還沒到地方,隔著老遠他就看到紀清風正撐著傘在大雪中等著自己。紀清風穿得很多,黑色的羽絨服把他裹得就像一顆粽子,傘上積著一層厚厚的雪,他已經在這裡等了很久。
穆知瀾按了下車喇叭,提醒著紀清風自己已經回來了。他把車停穩,下了車就被紀清風拉倒懷裡抱著:「你這都去了哪兒啊,這麼晚才回來,你冷不冷?早上出門的時候和你說了穿羽絨服羽絨服,你怎麼和南舟一樣不聽話非要穿風衣,這玩意兒穿了帥是帥了,不保暖啊。」
聽著他的絮絮叨叨,穆知瀾沒覺得煩,反而心裡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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