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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股極致的溫柔像貓爪撓在她心口,如同被溫水包裹,水波溫潤,一下又一下地漾開。
謝鏡辭想要弄清這份溫柔的來由。
鬼使神差地,她忽然開口:「裴渡,我們小時候……曾經見過面嗎?」
裴渡顯而易見地愣住。
這個問題沒頭沒腦,謝鏡辭原以為他會含糊其辭,亦或直接否認,卻猝不及防,聽見裴渡應了聲「嗯」。
她倏地抬頭,與他四目相對。
他不顧謝鏡辭的驚訝,眼底不知為何浮起一抹笑,輕聲開口時,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小事:「曾與謝小姐有過一面之緣。當年浮蒙山妖亂,承蒙小姐相救。」
她絲毫也不記得,裴渡心知肚明。
對於他來說,那是心之所向、念念不忘,對於謝鏡辭而言,浮蒙山之行,卻只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一次伏魔降妖。
謝鏡辭與那麼多人擦肩而過,他只不過是其中之一。
更何況那時的他毫不起眼、落魄至極,帶著滿身的血躺在角落,偶爾有醫修過來診治,都覺得骯髒不堪。
謝小姐見到他的第一眼,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她見過太多與他相似的人,因而只是不動聲色移開了視線,就連後來救下他的性命……
就連後來救下他的性命,她頂著滿臉的血,都要忍痛狠狠敲上他腦袋,滿眼都是怒意:「你去送死嗎?白痴!」
他一直都不太能討她歡心。
謝小姐臨走前沒有道別,裴渡從昏迷中醒來,才知曉她已離去。
那天他在修道者離開的山頂站了很久,臨近下山,才發覺衣袖的口袋裡被塞了什麼東西。
一瓶療傷的丹藥。
還有張字跡龍飛鳳舞的紙條:[藥比你貴,好好保管,別尋死了,呆子。]
大家都說,道長們是從天上來的人。
他對修真界一無所知,想起謝小姐,便抬頭看上一眼天空。
遙不可及的天空。
她在高高的天上,他卻陷在泥濘塵埃,連碰一碰她的衣角,都只會將它染髒。即便後來被裴家收養,修習劍術、換上新衣,裴渡也下意識不敢靠近。
和她相比,他總是顯得弱小無力。
浮蒙山。
謝鏡辭怔住。
她小時候心高氣傲,除了練刀,便是跟著爹娘外出除魔,去過的地方幾十上百,提及浮蒙山,只留下幾段極為模糊的影像。
要說是否遇見過和裴渡相似的小孩――
完全記不起來。
裴渡的聲音還是很低:「謝小姐為何問起此事?」
他口中的稱呼又成了「謝小姐」。
謝鏡辭沉默許久,腦海中思緒來來去去,最終只道了聲:「對不起。」
「謝小姐何錯之有。」
裴渡竟笑了笑,語氣如同安慰:「修真者一生救人無數,若要將每個人的姓名相貌都牢牢記住,那才是天方夜譚。而且――」
擁在她後背的手掌略微用力。
裴渡用下巴輕輕蹭她頭頂:「如今將我記下,那也是好的。」
過去之事不可追,從落魄無依、瘦弱不堪,到裴家養子,再到能與她並肩作戰,他一步步往上爬,正是為了「如今」。
他還有未來的很多時間,能讓謝小姐將他牢牢記下。
謝鏡辭心口發澀。
被毫不留情地遺忘,裴渡分明才是應該難過的那個,他卻反過來安慰她不要自責。
「時候已晚,不如早些休息。」
腦袋被輕輕一拍,裴渡對她說:「謝小姐,好夢。」
可她怎麼睡得著。
謝鏡辭思緒如麻,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