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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昭的目光在「謹以白頭之約, 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這一句上流連許久,最後輕輕地挪開了視線。
今日再度想起, 姜昭平靜無波的心,忽然就生出了兵荒馬亂,而這兵荒馬亂是因為,面對如此坦然的心意而襲來的手足無措。
甚至是難以置信。
她與柳彧的相識便結了仇,在這讀書人以仕途為終身之任的時況下,自個的所作所為算是毀人終身,柳彧怎會不暗恨?
可既然是暗恨,卻為何做出如此赤誠姿態?
姜昭心下狐疑,只當他是惺惺作態,定然是要從她身上圖謀些什麼。
從小到大,除了父母兄長,其餘的任何人靠近她,都是帶有圖謀的。什麼情真意切,也不過是暗中的明碼標價。
姜昭的心在瞬間重歸於平靜,她對著他的目光,漫不經心的勾起了唇。
卻不料便是這樣的情意錯付,教那清高傲岸的狂士,在此後的日子裡,落得滿身風塵,教那一代絕世詩才,落得雪中埋骨。
……
到了夜裡,在這欽天監千挑百選的好日子,下了一場大雪。
瑞雪兆豐年,大抵也算是個好日子罷。
入了寢室的淮城長公主直接叫宮人褪下這些繁雜沉重的飾物,換了一身輕便的中衣。
全福太太在一旁看了又看,終於忍不住道:「殿下,這駙馬尚未進來,交杯酒也……」
姜昭揉著脖子道:「既然是孤的婚事,孤想如何便如何,少拿這些繁文縟節作踐人,你若看不慣便出去,外頭的雪倒是好瞧。」
國母選來的全福太太本也是朝廷命婦,哪怕是國母也對她禮讓三分,何曾聽過這樣不客氣的話,當下就變了臉色,從寢室裡出去了。
紫檀見此,憂心道:「殿下,全福太太是皇后千挑萬選選出來的,您這樣恐怕會惹得皇后難過。」
姜昭一頭倒在若紅海一般的被褥裡,龍鳳燭忽高忽低,光影搖曳之下嬌艷荼靡。
「明日我會親自去向母后賠罪,但今日不將她氣走,難過的便該是我了。這人前風光也風光過了,人後可不能再難為自己了。」
淮城長公主殿下總是有諸多歪理,叫人覺得無可奈何。
紫檀自知說不動她,便繼續小心翼翼地整理著鳳冠嫁衣。
姜昭在床上躺著了會兒,又對紫檀道:「今日你讓駙馬睡到隔壁的廂房裡去,日後若是沒有我的吩咐,不得入我的房門。」
此時在宴請賓客的廳裡,柳彧攬著雲藺的膀子道:「若非雲兄,我斷然不會有今日。」
他一杯又一杯的朝雲藺敬酒,不擅喝酒的雲藺也一杯又一杯地接著。
有賓客起鬨道:「都說柳狀元擅長詠美人,公主殿下國色天香,你怎不詠一首,我們可還聽聞公主慕你才華,還親自去國子監找你討詩呢!」
柳彧在好幾杯酒下肚後,面容微醺,他搖搖晃晃地舉著酒杯道:「我寫過啦寫過啦……」
與他相熟計程車人笑問道:「何時寫過了?」
柳彧撐著身子道:「那篇《水湄美人賦》寫的就是公主啊……」
驚鴻一瞥,亂我心曲。
她在鳳架上回眸一眼,便覺人間花開正濃。
這春風得意的狀元郎,奪魁首尚公主,住高樓宴賓客,攬盡天光與絕色,如火喜服如廝璀璨,也如廝刺目。
慢慢地。
雲藺從人群中退了出來。
以不勝酒力為由,走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
他終究還是不喜歡那樣嘈雜的環境。
更不喜歡見到那樣明艷的紅。
外頭正下著雪,上鋪皓影,下有流光。
他裹上了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