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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上摆了摆,他扬起视线,狭长的眸子里,印着殿外射来的一缕霞光。霞光注入,瞳仁便像会发光的琉璃一般,璀璨夺目。
但那琉璃的黑,却依旧顽固。
忽地,他展颜一笑。
本就是不笑而媚,颠惑众生,这一笑下来,更是邪魅不已。单喜杵在一旁,不知他在笑什么,一时心里的不安更为忐忑。他唯一能肯定的是,他绝对不是笑那奏折。
“你。”
薄薄的两片唇,微启,祁烨倏地不笑了。
单喜一惊,忙上前一步,躬身。
“皇上吩咐。”
“不是说你。”男子一挑眉峰,声音寒澈如冰。他抬手一举,直直指向单喜身后的一名婢女。那婢女闻声先是一顿,与祁烨四目相对,一双圆大的美眸里竟是骇意。单喜掉回头,不解的扫了一眼那女子,刚想说什么,祁烨便道:
“把她拉下去砍了。”
那女子霍地脚软,跪了下身,不住的颤巍。一时间泸岭殿的奴才们,均是大气不敢出的低垂不语。他们知道,他们的主子心情又不好了。
单喜稍有一惊,但毕竟是伺候了皇帝许多年的老奴,他波澜不惊转身下了阶梯,摇手便要侍卫入内。那婢女遥遥的听见侍卫盔甲的窸窣声,便不可遏止的哭了起来,她哭得不算大声,却哽哽咽咽的问到:“皇上,奴婢做错了什么,要斩了奴婢?皇上饶命啊,饶命啊!”
祁烨冷冷一笑,霎时讥讽而得意。
“对,朕不该杀你,朕应该挖了你这对眼睛。”
那女子一抽气,才知自己的犯下的错。这一个下午,她站在一旁已不知偷瞥了皇帝多少眼。她原以为,皇帝看着折子入迷,压根就没有注意过自己的。想时,便愈发胆大了,到了最后竟有些明目张胆的凝视。
“奴婢知错了,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那女子死命磕头,想要换取一线生机。但祁烨却懒懒的起身,不再睬她一眼,往殿外走去。单喜冲着入殿的侍卫做了一个眼神,便也尾随着祁烨而去。
“皇上最近心情似乎很差,这连日来斩的人已不下十个了。”
一侍卫站在殿角处,一脸惋惜的说道:“今天又斩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婢女,看模样还不过十几岁!”
“哎,也不知皇上为何心情会差,不过,我们还是小心一点,不要出了岔子便好。”另一名侍卫先是面露疑惑,继而喟然一叹,建议道。那身旁的侍卫一听,连忙点首。
芊泽从洛羽晴的羽欣宫回来时,恰好经过在暄阳大殿后方而建的泸岭殿。这殿放清朝,便叫做尚书房,是皇帝批阅奏章,与大臣商议大事的地所。芊泽经过时,听见这两位侍卫窃窃私语,内容无非是关于近日来皇帝的暴虐行径。
她已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只是每听一次,她心里便慌得紧。
说老实话,她仍然不敢确定,皇帝是不是真的放过了自己。他如此阴晴不定,一个辗转便可能做另一番打算。但又或许,自己的顶撞也不过是他记忆里,一小块领域,压根提不上上心。如果是这样,那就最好不过,但是,芊泽又隐隐的认为,自己可能并没有逃离劫难。
更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婪妃近日,也似乎前尘往事一概忘怀一般,不再随意呼喝自己。送去的药也如实的吃了,就寝之前,也不像平时会乱发脾气。芊泽不知这是否是件好事,自己的错,一她的性子,定会当即斩了自己。
但一个月下来,却风平浪静。
“芊泽,发什么愣呢!”
芊泽一惊,从臆想中折回,见小珺呈着那酽酽的浓黑药汁,信步走来,便轻然一笑:“小珺。”
小珺瞥了一眼芊泽,上前把托盘递给芊泽,一笑:“呐,赶快把药送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