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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確定它是那條獵犬?」安吉洛面露忐忑。
「哈,是的。」迭戈僵硬地笑了笑,拉開車窗滑板,探出半個腦袋,恭敬道,「去,去,請您去吧,請您離馬車遠一些。」
安吉洛一時啞然:「……」
這顯然不是呵斥獵犬的口吻。
當然,他明白貴族愛寵的地位常常會比僕人還高,或許管家不敢對伯爵心愛的獵犬無禮。
「嗷嗚――嗷……汪!汪汪!!!」那獵犬狂吠不止,且吠聲嚴厲、暴躁,似乎在對隨從下命令。
「呃……」迭戈舔了舔嘴唇,「我猜它想上來,外面太冷了,您怕狗嗎?」
「不怕,我喜歡狗。」安吉洛微笑著搖了搖頭,在確認了外頭奔跑的是那條獵犬後,他的不安消失殆盡。童年時,他的父親養過一條通體雪白的大狗,它陪伴他長大,他在醫科學院念書的時期那條狗自然老死了,因此他很是低落了一段時日。
迭戈鬆了口氣,打開車廂門。
一道白色的影子瘋了一樣躥進車廂,帶著一股沁涼的霜雪氣息。
那是一條身長和重量都相當於成年男子的巨犬,若不是迭戈先生事前解釋過它擁有四分之一狼的血統,安吉洛一定會認為這是一頭巨狼。它的吻部尖而長,獠牙粗壯,胸部寬闊,毛髮蓬鬆,毛質較家犬粗糙,略顯灰暗……可下一秒,它熱情地撲向安吉洛,兩隻沾著雪沫的巨爪摁住安吉洛肩膀,搖頭擺尾地舔舐安吉洛的臉,粗壯的尾巴瘋狂拍擊著車廂壁,騰起一片白毛。
迭戈像是生怕安吉洛對伯爵的獵犬動粗,一迭聲道:「它不咬人,您放心,它老實極了,這只是向您表示友善,您一定很討小動物們的喜歡……」
「哈哈……夠了夠了,好啦,哈哈……」安吉洛笑得露出兩枚小酒窩。
他喜歡這隻毛絨絨的、熱情的大傢伙,可他簡直招架不住這攻勢。臉蛋上被糊滿了口水,安吉洛不得不掏出手帕擦臉並一把捏住巨犬的吻部,禁止它朝他甩舌頭。
巨犬不滿,狂擺狗頭,想掙開安吉洛的手好繼續舔他。
「咳。」迭戈不大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文雅地向狗暗示,「我想安吉洛先生已經得到了足夠熱情的歡迎,再糾纏下去恐怕會給安吉洛先生帶來困擾……」
或許貴族們的狗也格外有教養一些,那些巨犬竟當真停止了攻勢,戀戀不捨地蹲下了。
安吉洛凍得冷鐵一樣的靴筒不慎碰到了巨犬的肚皮。
「嗚嗚。」巨犬諂媚地哼了哼,趴到安吉洛靴面上,用它熱烘烘的肚腹溫暖安吉洛的腳。
「不行,這樣會凍壞你的腸胃……」安吉洛想抽腳,可巨犬死死壓住它們,安吉洛求助地望向迭戈先生,卻見對方流露出一個慈父般欣慰的古怪微笑。
「喔,它的腸胃很健康,它不怕凍。」迭戈沉穩道,「它喜歡趴在人腳上。」
熱度自巨犬肚腹熨熨地傳來,絲絲縷縷地,驅散了刻骨的陰寒。
安吉洛一下下揉著巨犬的腦袋,時不時俯身摟住它的脖子,親親它前額潔淨的短毛,每當他這樣做時,那巨犬就亢奮得像發了羊癲瘋,渾身抽搐,而迭戈先生不斷解釋說這是由於它的天性太過熱情。
……
雪路難走,足足一小時車程後,馬車終於行至峰頂,停在古堡內門前。
兩位受派遣來搬運行李的年輕男僕已垂手侍立在那了。
兩名男僕皆長有霜霰般純白的短髮,或許是長期在古堡內部服侍,少見日光的緣故,他們膚色亦蒼白如石膏,虹膜呈淺琥珀色,整體缺乏色素,淡白得幾乎與韉難┖禿n砣諼一體。
那種銀白髮色大約是一種顯性遺傳,不,不止發色……難道是一種特殊的輕度白化症?安吉洛默默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