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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靜默片刻,吩咐下人:「幫我取一把琵琶過來。」
上回沁陽縣主逼著她彈的《相映紅》是青樓楚館的媚俗之樂,陸枕溪贈的《弦鞀樂譜》,上面多是漢代樂府的雅致古樂,兩者自不能相較,沈遲意又不是見人就懟的瘋婆子,此時也沒必要拒絕。
衛諺:「…」
下人很快遞上一把曲頸琵琶,沈遲意選了一首較為簡單的婉轉樂曲,調節了一下琴頭,轉軸撥弦,一段珠玉落盤的聲音很快傳遍了整個正廳,她現在心情正複雜,彈的每一個音節都情緒飽滿充沛,把曲中故事演繹的極好,在場賓客都露出驚艷之色。
衛諺本來還不以為然,聽著聽著神色忽然一頓,目光漸漸凝住了。
他之前聽過沈遲意單獨為他彈琵琶,他平日瞧著一副對什麼都不上心的混世魔王樣,其實在音樂上自有造詣,憑良心說,沈遲意的技巧盡夠了,但彈奏時並無情緒融合,所以遠稱不上厲害。
他還記得他問沈遲意為什麼彈成這樣,沈遲意答了句『對無意之人,彈出的自然是無情之曲。』,讓他又生了一場莫名悶氣。
但現下不同,她今日彈的這曲萬般纏綿悱惻,每一個音調都仿佛含著千言萬語,悠揚婉轉,縈繞不散。
對無意之人彈的無情之曲,那麼對有情之人,彈出的便是多情之曲?
想到沈遲意為了糊弄事給他彈琵琶時的粗製濫造,和如今為陸枕溪演奏時的精雕細琢,兩相對比之下,差距尤為明顯。
衛諺面色微見冷淡,旁人要是知道他為了一首琵琶曲心裡翻江倒海的,怕是要笑掉大牙,但他就是難以克制地惱怒起來。
沈遲意一曲彈完,陸枕溪難得笑了下,眉目間還是那麼清冷:「沈側妃果然青出於藍。」
沈遲意神色動了動,愣了愣才道:「王爺謬讚了。」
陸枕溪似乎還想說什麼,衛諺已不著痕跡地擋在他面前:「好久沒見郡王,你我今夜必要痛飲一番,不醉不休。」
衛諺說完,自己先仰脖喝了一杯。
陸枕溪不好拂他面子,也端起手裡酒盞,一飲而盡。
衛諺打了個眼色,又命人給他續上一盞:「之前我們能大敗西戎,全靠郡王從中周旋,我敬郡王一杯。」
陸枕溪看了眼手裡滿上的酒盞,只好又痛飲了一杯。
這麼幾輪下來,明眼人都瞧出衛諺是有意灌祁陽王酒了,偏偏衛諺喝酒喝的頗有風儀,理由也找的漂亮,讓人發作不得。
陸枕溪面上已浮上一層薄紅,呼吸也重了幾分,沈遲意皺了皺眉:「郡王,世子,飲酒適量即可,多喝容易傷身。」
她話才說完,衛諺忽然隔著滿室衣香鬢影,重重瞪了她一眼,幸好眾人都忙著飲酒作樂,不曾覺察到他這一眼。
沈遲意被瞪的莫名其妙,陸枕溪卻終於得了喘息的功夫,輕輕一捏眉心,這才有些倦怠地淡聲道:「改日我再陪世子喝個痛快,今日我過來,並非全為了飲酒作樂…」
他頓了下才道:「過幾天就是立春,立春軍演是慣例,不知世子對軍演有何打算?」
陸枕溪這次來蜀中,除了要了解那樁軍械案之外,還有一樁要事。去年年初的時候,西戎大舉進犯,打了魏朝一個措手不及,衛諺所在的蜀中和陸枕溪的封地便是首當其衝,幸好衛諺也不是吃素的,他和陸枕溪臨時商議了一番,由衛諺率大軍正面迎敵,陸枕溪派人帶小股兵力騷擾糾纏,如此一來,不到半年就平定了西戎之禍,這一仗放眼魏朝數百年歷史,那也是數得著的。
西戎如今被徹底打服了,前陣便上了詔書請求和談,這仗既然是衛諺打贏的,衛諺又早就和朝廷不是一條心,西戎賠款退讓拿大頭的是他,負責和談的自然也是他,陸枕溪雖然是從旁協助,但也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