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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動靜,回應她的是沉默安靜。
施言是奉旨前來,等了片刻,只好親自撩開雪色紗幔。
然而,就在目光落在貴妃榻上的女子臉上時,施言猛然間怔住,如同被驚雷所劈,三魂六魄少了一半,她腳步如有千斤重,頓時半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巨大的疑惑與不解,還有對至親的思念,如同潮水般涌了上來,將她噎住。
下一刻,她似乎就要被活活噎死。
母……母親?!
許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貴妃榻上側躺著的女子緩緩睜開眼來。
她擁有一張傾城絕艷的臉,看不出任何歲月流逝的痕跡,她臉上模糊了年紀的存在,五官秀麗。因為常年不見日光, 膚色白如陶瓷,那雙仿佛會說話的丹鳳眼中先是出現了一刻的迷離,隨後是詫異、驚喜、不解。
但很快,取而代之的是清淚兩行。
她與施言皆是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彼此,誰也沒有先說話。
須臾,內殿立侍輕聲提醒了一句:「衛姑娘怎麼了?可是皇貴妃哪裡不適?」
施言沒有轉過身,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壓制住了即將噴涌而出的情緒,她幾乎咬破了唇,這才勉強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沒甚波折,「無事,我這就給皇貴妃娘娘看診。」
施言邁了幾步,垂地的帷幔落於身後,隔絕了外面的視線。
皇貴妃躺著沒動,施言走到她面前,緩緩蹲下了身子,她不知道此刻該說什麼,又或者一星半點的不對勁,即刻會給她與母親帶來殺身之禍。
她顫抖著手,握住了母親的手。
母親的手曾經溫軟細柔,如今卻清瘦冰冷。
兩人相顧無言,施言不確定母親是否認出了她,只見母親淚眼朦朧,直直看著她,近乎失了焦距的眼中,映著她的淚流滿面的臉。
施言大驚,立刻抹了淚。
不能哭!
她不能哭!
施言抹了一把,又抬袖重重拭淚,隨後就給母親把脈。脈象虛弱,身子骨實在糟糕,無論表面看上去如何華貴傾城,可母親的身子仿佛掏空了,只剩下空蕩蕩的軀殼。
母親的唇在動,卻發不出一個聲音來。
她冰涼的手抬起,觸碰到了施言的面頰,久久不語。
「衛姑娘,如何了?」立侍太監又低低催促。
施言仰面深吸了幾口氣,忍了又忍,拿出所有力氣來壓制自己的情緒,頓了頓,方發出平靜無波的聲音:「就快好了,公公莫要崔。皇貴妃身子孱弱,還需得好生調理,我正在想方子。」
立侍公公聞言,即便察覺到了一絲古怪,但也不敢催促。
皇貴妃是帝王的心頭肉,這些年無數名貴藥材吊著皇貴妃的性命,衛姑娘是侯府千金,又是神醫之徒,當然不是他能夠得罪的。
若是皇貴妃的身子有所好轉,那真真是這位衛姑娘的造化了。
施言不敢久留。
她如今的這張臉和十五年的瓊華郡主太像了。
否則母親也不會一眼就認出她來。
旁人歷經歲月,或許會淡忘了她的模樣,但母親不會。
情緒難以自制,施言被母親緊緊握著手,但她體虛無力,施言稍稍掙脫,就從母親手中抽離。
「言……言兒……」
細微的聲音自喉嚨里發出,皇貴妃雙手捂著唇,以為自己做了一場春秋大夢。
她的言兒回來了麼?
可怎麼可能?!
十五年過去了,阿言早就不是這般少女模樣。
施言站起身,輕顫的手抹乾了臉上的淚痕,她還有太多的事沒有去做,眼下沒有煽情悲憤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