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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遙遙。」
一柄牙色油紙傘倒掛於空中,明明沒有絲毫借力物卻能無端漂浮不下墜,兩側悠悠轉著兩團雪藍色火球。
傘上赫然立著個翩翩公子,銀髮長發垂至腳踝,身上披著白狐裘襖。面容清秀卻神色淡漠,雖笑意盈盈可卻帶著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感。
從前每次見面,洛遙都會毫無顧忌地撲到他懷中,肆意享受他輕撫自己髮髻時的溫柔。可眼下,他還是那副熟悉的模樣,寡淡的笑意,卻看得她心寒。
「師父。」
一句話卻恍若隔世,明明近在咫尺,觸手可及,卻好似隔著連綿群山與萬丈深河,山河不可填。胸口處堵得慌,深吸幾口氣方才平復心緒,抬眸對上那抹白。
「在我面前無須顧忌,以前是,現在也是。」
「忍冬的事,可是師父親自允下的?」
杏子眼中瞧不出一絲波瀾,語氣也極其平靜,可玉面狐知道,此時此刻,她的心裡定已經翻江倒海,五味繁雜。
「是。」
蔥白的小手一顫,旋即又捏成拳。這答案明明早就知道,可洛遙卻依舊抱有僥倖心理,哪怕剛剛他只是誆一句否認,她也會相信。
可到底,他還是說了實話。
「為什麼?」
玉面狐失笑,眉眼彎起,聲音極盡魅惑:「遙遙,你既已知曉,又何須多問。」
心頭似有萬千把刀斧一起滾過,攪得她心緒全亂,滴答淌血。眼眶子裡漸漸泛起熱意,洛遙趕忙昂首眨巴兩下眼,繼續道:
「可是我不懂,那些個無妄之爭本就與你無關,你又為何要平白去沾惹,而且,而且……」
「這世上本就沒有真正逍遙自在的人,很多事並由不得我,遙遙你不是也一樣嗎?」
「可你不同!」
濃雲盤踞已久,冰涼的雨水自其間墜落,在瓦片上滴答作響。水汽迷濛了雙眼,視線逐漸變得模糊不清,分不清楚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
「遙遙,你今日特地尋我來此處,應當不是為了這種小事吧。」
望著她慢慢潤濕的髮髻和衣裙,想要上前為她遮擋雨水,可究竟還是停下了動作,所有的擔憂也只化作了一聲輕嘆。
他們倆,自忍冬死去那日起,就註定再也不復昔日的溫情了。
經由雨水的澆灌,洛遙覺著靈台清明了許多,躁動的心也開始平復。抬手胡亂抹了抹雙眼,嘴角勾起抹笑,可心底終歸是在隱隱作痛。
「到底還是瞞不過師父,今日前來實則是受人之託,來尋一人下落。若是我沒記錯的話,師父曾經在我和忍冬面前提起過一人,蘇沁。」
一直靜默在原處的玉面狐身子忽地一顫,很快就又恢復了平靜。眸子裡僅存的柔色漸收,寒氣自周身起,向著旁處蔓延。
「那人,現下在何處?若是師父知道,能否告知一二,有人等了她好久,托我來尋她。」
「呵,有人?」玉面狐臉上的笑意愈發冷,洛遙不禁打了個寒顫,「那你且回去轉告那人,他要尋的人,早就死了。」
死了?不可能!
洛遙腳下有些不穩,怔怔地望著眼前熟悉卻又陌生的人,杏眼圓睜不敢相信。
玉面狐卻不願再搭理她,胸腔里怒意越盛。雖罩著裘襖,可雨水終是順著他的頸處滲入,後背隱隱作痛,實在不宜久留。
「今夜怕是我們師徒最後一次見面了,自此以後,即使你再喚我,我也不會赴約,各自珍重吧。」
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出口竟是這般決絕的話語。洛遙一下著了慌,趕忙奔上兩步想要解釋些什麼,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真的,再也見不到了嗎?
滾滾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