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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直了身子，道：&ldo;婉妹，過來坐吧！&rdo;

唐婉輕輕地走到榻上，這張楊妃榻用了上好的檀木，又鋪了極絨極柔的毛毯，坐在上面，一點兒也沒有感覺到艱澀的春寒。

&ldo;青碧怎麼沒給夫君上茶？爹爹從杭州寄來一些白毫銀針，喝了清心潤脾，養肝護腎。&rdo;唐婉悠悠道來。

趙士程笑道：&ldo;白茶傷胃，你一直以來身體虛寒，還是喝些紅茶好。&rdo;

&ldo;那整好白茶就泡來與夫君喝。&rdo;唐婉說著就讓青碧上了一盞白毫銀針，和一盞鐵觀音。兩杯熱茶，各取所需，各自品呷。

喝了一會子茶，暖閣裡靜得聽得見針兒落地的聲音，趙士程放下茶盞，摸著鼻子清咳了咳，笑道：&ldo;婉妹可會為白日裡我沒有答應母親的提議而惱我？&rdo;

&ldo;原就和夫君商量好的了，等圓儀肚裡的孩子生出來，再做計議，是婆婆替我心急了。&rdo;唐婉不溫不火，不疾不徐，言談舉止越發像畫上的人，絲毫都不真實。趙士程有種想伸手抓卻抓不牢的感覺。

&ldo;你別怪我就好，你知道悠悠生這一胎不容易，鬼門關裡走了一遭，我不好奪她心頭肉。&rdo;

唐婉微微一笑，道：&ldo;夫君多慮了，全憑你做主。&rdo;

趙士程握了握自己的手，總覺得暖閣裡空氣微恙。見趙士程有些坐立不安，唐婉便道：&ldo;天色已晚，夫君該去如意軒歇下了。&rdo;

趙士程一聽這話，就咬住了自己的唇，許久他目光裡含著一絲愁悶，失落道：&ldo;你總是這樣溫婉得體的模樣，我覺得你離我好遠啊！&rdo;

唐婉啞然失笑，正要說話，卻聽趙士程突然道：&ldo;今天我見到陸遊了！&rdo;她立時一顫。

第六十七章 別樣夫妻

唐婉臉上一閃而過的驚惶落在趙士程眼裡，就像生生揉進了一粒沙子，硌得他眼眶發脹，心裡煎熬。只聽唐婉神色一凜，便換上了一臉冰霜，冷冷道：&ldo;你突然提起他做什麼？&rdo;

&ldo;為什麼不能提？你若已經忘記他這個人，又怎麼會在意我提起他來？&rdo;趙士程衝到唐婉跟前去，雙手重重握住她的肩膀，有潮濕的霧氣自眼底升騰起來。

唐婉與他四目相對，一時不知何言以對，只得轉過身背對著他。趙士程有種種挫敗的感覺在心頭漫遊，他頹然地垂下自己的手蹣跚地走出婉心閣，站在婉心閣院門口，抬頭看著&ldo;婉心閣&rdo;三個字，趙士程苦笑起來，一顆滾燙的淚水滾淌在面頰上。婉心閣，婉心閣，住在婉心閣裡的女人早就沒有了一顆愛人的心，她的心留在了陸府，留在了陸遊身上，這趙府的高牆大院鎖住的不過是一個虛妄的軀殼而已。

唐婉追出了暖閣，倚在暖閣門口，看著洞開的院門迎著一條石子小路，趙士程就在那條小路上趔趔趄趄地走遠。淚水再也忍不住從眼裡滑落。青碧拿了件披風兜住唐婉肩頭，憂傷道：&ldo;這是何苦來？這是何苦來？小姐，你至於這樣對待公子嗎？這樣的精神折磨恁誰都受不了，何況一個愛你這麼深的公子？&rdo;

唐婉搖著頭，像一枝風中帶雨的花枝弱不禁風，喃喃道：&ldo;青碧，你不懂……&rdo;

&ldo;我是不懂，你明明愛著公子的，你為什麼不肯說出來？&rdo;青碧鬱悶。

唐婉看著青碧一臉懵懂與焦灼，話到嘴邊卻只是化作一聲沉重的嘆息：她的苦楚誰人能解啊？

趙士程一路暈頭轉向、跌跌撞撞地走，他所能去的不過是綠綺軒罷了。春夜，露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