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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以北夏正統自居,行事不願落入一般馬賊窠臼。近些年通過和不少堡寨的人聯姻,勢力越發壯大。且他的治下都是按軍隊編制,兩年多前保勝軍和北夏鏖戰時他竟然還帶兵湊亂子。所以,他會堂而皇之地打歲幣的主意。」謝蓬萊眼睛閃過敏銳的精光,「或者,在歲幣來沙海前,他就惦記上了這兒。」
聽了李繼儼的事,錦王反而心生了絲絲羨慕,「他想做皇帝,又不願意和咱們求和。跑到外面做了個扯虎皮的山大王,宗室忌憚他,北夏人里求戰的又佩服他,咱們這邊又不能輕視他。」說完又長羨了一聲,「還娶了一堆老婆,宗室里都管不著。」
謝蓬萊聽得腦熱心慌,「可這是處處與人為敵。」
「那又如何?」錦王抱著雙臂抵禦寒風,「他就算留在夏京也照樣四處受夾板氣,那一戰北夏慘勝,元氣大傷,主和的不比咱們少。」
謝蓬萊看著身邊這位以主戰而被排擠的親王,「殿下何以主戰?」錦王的長兄潁王好靜,早年被人稱「狻猊」,而好動主戰的錦王被人冠以「睚眥」之名。
京里的老頭子們算過一筆帳,即便每年付出歲幣,於國庫也只是一州之入。以此換得邊境太平何樂而不為?再說,開朝兩代君王都沒幹成的事,反而敗了一回又一回,時至今日還有誰可一戰?
錦王捂住鼻子忍住哈欠,「謝師,歲幣不多,但為了邊境安平養兵之用卻日增。天下賦稅,六之五拿來養這些不打戰的兵士,這是圖什麼?就算讓他們當中的一半人馬放南山,解甲歸田。百姓賦稅可減半,朝廷用度也寬宥。」還有層深沉的理由,但既然對著說五分的謝蓬萊,錦王就努了努唇,「憑什麼本王都要告訴你?」
謝蓬萊搓手笑了,「那謝某——大膽猜測一二,如果出言不遜,還請殿下饒恕。」
錦王扭過頭看遠處的葉羌河,「就不饒又如何?你還就不說了?」再往謝蓬萊身邊擠了擠,錦王低聲道,「怎麼這樣冷?」
謝蓬萊的手被她無意碰到,兩隻同樣冰涼的手背輕觸時迸發出一陣火熱。錦王的手馬上離開,「我不想聽你的猜測,猜錯了於事無補,猜對也不能讓我改了念頭。謝師——」她側頭看著沙海縣令,「謝蓬萊,你喜歡的人是什麼模樣?何等性子?我想聽聽這個。」
貴氣又犀利的錦王此時就像情竇初開的小女兒家,她怯怯地看著謝蓬萊,好強的性子又讓她馬上轉開眼。傲氣而侷促的眼神隨著北風卷進謝蓬萊心尖——那是實誠的威壓,也是忐忑的試探。謝蓬萊滿腹感慨,實話到嘴邊不得不吐出,「十多年前她救過我,會騎馬打戰,愛吃零嘴兒。脾氣不算得好,為人極善良。」
趙宜芳的眼睛忽然眨了下,被潤紅了後她深吸了口氣,「還有呢?那人現在哪兒?」
「大約在外頭遊蕩,就是不肯留在沙海。」謝蓬萊眼底映現淡淡的無奈,「我……我沒有告訴任何人,那人……亦不知。」手掌心被趙宜芳忽然攥住,「也就是說,你和那人並無關係。」她喜滋滋地抓緊謝蓬萊的手,捏緊後鬆開,再捏緊後又甩下。
不由分說地轉身後,錦王走下城樓的步子加快,輕聲自言自語道,「能成了才怪,十幾年都沒轍。」她招手喊謝蓬萊,「謝師你快點下來,你要陪本王回府。」趙宜芳笑意盎然,昂首挺肩,「此乃公事!」
謝蓬萊款步走來,時常微擰的眉頭此時也鎖著的。但看到趙宜芳發自心底的笑容時,她不禁卸下心中防備,粲然一笑,「謝某從命。」
關於盧盡花的惆悵,她反而早已習慣將之掖進心角。而多年的情愫終於對人吐露,憋悶的隱忍化作杳然的一絲悸動後,一種陌生而難得的暢快湧入四肢。
趙宜芳回頭看守禮跟在她身後兩步的謝蓬萊,猛然瞥見她嘴角笑容的餘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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