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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生魄」的夥計是個油滑的小伙子,尋常接待的都是金陵大戶之千金公子,卻從未見過如今日這般美麗的姑娘,一顆心撲通亂跳,侍奉的比平日都要更用心些。
「姑娘是自己戴還是送禮,本店的鎮店匠工才製作了幾樣金頭面,姑娘若不棄,小的為您拿來一觀?」
雪浪哦了一聲,瞧著這樓上展售的各色珠寶首飾,只覺得樣樣玲瓏,無一不美,也瞧花了眼,只讓小二去拿,自己則托腮凝神。
正等的無趣,卻聽那樓梯下方小二正與人交談,怕是絆住了手腳,雪浪不愛聽人寒暄,只是那人的聲音尤其熟悉,聽起來倒像是宋忱身邊的長隨萬顯榮。
「……你且留步,昨兒買的金頭面實在美觀,我家公子說要再定一幅,這會兒可有功夫?」
小二聲音似有為難之意,「您昨日一口氣買了兩幅,只餘下這一幅了,小的正要拿上去給貴人瞧……」
「你這不是還沒送上去嘛!給我罷,我家公子昨夜雖然沒來,但我拿回去之後,尤其地喜愛這兩幅金頭面,你就給我罷。」
「不成,小的已然答應了貴人,待她瞧了一眼之後所不喜歡,才能給您……」
「瞧你這幅不懂變通的蠢樣。橫豎她也沒瞧過,換一幅便是,來來來,你給我,我額外再許你五兩紋銀。」
「不可。」
「傻子,你可知道我家公子要將此物送給誰?我給你透露些許,前前朝明妃穿了天府閣的錦衣,天府閣立時名聲大噪,百金都求不到一幅面料,再往前,有那渦陽公主戴了滇地的銀飾,一時間滇地銀飾被搶購一空……我家公子送給誰,你品品,細品。」
小二似乎遲疑了片刻,「品不出來。」
萬顯榮恨鐵不成鋼的聲音響起,「總之你先給我……」
雪浪在樓上聽的晦氣,輕渺的一句話送下來,「樓下那金飾,不論品相,五千兩我要了。」
小二在下頭驚了一驚。
五千兩,如今雖戰事初定,民生復甦,可五千兩大約抵得上尋常人家一輩子的嚼用,昂貴如「哉生魄」,這一幅金頭面也不過百兩罷了。
萬顯榮也在一旁驚的合不攏嘴,再一晃眼,已然見夥計忙不迭地奔上了樓,他悻悻地出了「哉生魄」,在門前的黑榆木馬車前無精打采地回稟了一句。
「公子,那頭面被人給搶了。」
馬車裡靜默無聲,好一時才有清潤之聲響起,「萬顯榮,你雖為她舊奴,如今卻在為我當差,若總是自作主張,那便回去吧。」
萬顯榮反應遲鈍,要不然也不會到目下才覺察到公子的不悅,他撓了撓腦袋,「可是芳主的信一封接著一封的,您總丟給小的看,小的看了便要辦事的啊,不然不是不作為了嗎?」
車廂里一時無言,良久才傳出來一句,「同晁監察約在了何處?」
萬顯榮嗯了一聲,拱手回話,「監察大人說,今兒是青杏館轉轉姑娘的生辰,秦淮河上十六艘畫舫相連,南戲名班前來唱《金陵願》,專為轉轉姑娘慶生,監察大人不願錯過盛會,特邀您一起前去。」
宋忱在車中垂目。
青杏館的轉轉姑娘。
今日是她的生辰?怪道今日到了晚間,她都沒有出現,原來是要在秦淮河上慶生。
馬車微動,萬顯榮已然上車驅動馬兒,年輕的北廷指揮使在車中凝神,卻有莫名的燥意在心中遊動,使他靜不下心神來。
金頭面被裝進了紫檀木所制的盒中,雪浪捧著它,坐看右看上看下看,都覺得自己腦袋進了水——甚至開始懷疑萬顯榮同店小二仙人跳。
怎麼辦呢,銀票花了出去,莫不是去要回來?
到底還是要面子的,進了青杏館,便見轉轉在閣中試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