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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醫生笑起來:「你看上去跟以前有點不一樣了。」
到底怎麼不一樣,他沒說。但王泳怎麼會放過他。直到空乘推車發放飲料時,王泳還在不依不饒。黃醫生只好告訴她,她的眼神沒有當初那種「對未知的焦慮」,取而代之的是「對於未來會發生什麼的好奇」。
王泳握著手裡的塑料杯,歪著腦袋回味這句話。空乘又推著餐車經過,扭過半邊身子問:「你要雞肉飯還是牛肉麵?」
黃醫生剛張嘴,飛機突然一陣猛烈抖動,接著左右搖晃,像一心創造驚險的遊樂設施。王泳手中杯子裡的橙汁,潑了她一臉。她趕緊將它放到小桌板上。
手剛離開杯子,杯子就突然飛起來。
不光是它。
餐車上的飲料瓶和餐盒,座椅上的報紙雜誌,人們手中的 ipad,膝蓋上的毯子,全都飛到半空。
餐車旁的空乘來不及反應,身體離地,跟機艙內幾個沒系好安全帶的客人一起,整個飄起,像半空中的氣球。如同電影裡的慢鏡頭,時間跟空間同時消失。世界全部安靜。王泳唯一可察覺的現實感官,除了太空艙失重感外,便只有安全帶緊緊勒住腹部的深刻禁錮感。
但這脫離現實的感覺只維繫了三秒。
下一刻,如同蹩腳的剪輯師突然切入現實,漂浮著的橙汁猛地一頓,潑了王泳一臉。
王泳感到身子連同整個機艙,像自由落體般,往下重重一墜。機身重墜剎那,客艙內呼喊聲四起。剛才那群熱鬧活潑的大媽,高低聲齊叫,錯落如一曲交響。
「啊有人流血啦——」有位大媽高聲叫著。
大媽話音未落,飛機又猛然往下重重下沉。
有孩子大聲哭喊起來。接著是女人們的哭叫聲。王泳的手被拋到前排座椅上,像有一道閃電穿過整條手臂。她痛得直齜嘴,抬頭看到前面一排的年輕人,整個兒被拋到空中,腦袋撞到飛機頂,啪地往下摔。他的臉趴在地面,下巴流著血。
剛才第一次重墜跌倒的空乘,正扶著椅背慢慢爬起,又一陣重墜,她趕緊半蹲,牢牢把住椅背,臉色蒼白。
飛機機身扔在抖動,廣播傳來空乘聲音,說飛機遭遇氣流影響,有嚴重顛簸,讓乘客系好安全帶,留在座位上。直到顛簸結束,廣播才再次響起,詢問機上是否有醫生可以幫助處理傷者。
張白正在辦公室核對名單上的人員信息,手機彈出一條信息,是公司公關部章楠一發來的——
「有一趟運輸大熊貓的航班。是你們牽頭保障嗎?」
張白噗哧一笑。她放下名單,飛快回了條:「我們只保障人,不保障熊貓哇。」
章楠一秒回:「熊貓可是要客喔。」後面加個笑臉。
張白還沒來得及敲完字,章楠一已經又發一條信息過來:「我問問貨運部門吧。」
可憐的國寶,身份一下子從「要客」跌落「貨物」。張白笑著搖搖頭,放下手機。
「笑得這麼開心,是有什麼有意思的嗎?」周鑠握著水杯,經過她桌前。
「沒什麼。一個朋友。」張白抬起頭,禮貌地笑。
眼前這個男人,打扮精緻,說話拿腔拿調。她從未見過他有放鬆的時刻。就連跟同事開玩笑,他都在揣摩旁人的反應,竊取人們的想法。她想像不出他發自內心的笑容長什麼樣。
聽說他下個月就要結婚,她能夠想像他的婚禮是何種盛況——場面奢華,出席領導輪流發言致辭,他托著新娘的手,感謝領導們關心。
在職場上遇到這種人,她向來心存幾分警覺。表面上一派和氣,談笑風生,下班後離得越遠越好。
只是沒想到,周鑠居然是王泳的前男友。這個世界不光小,還無法自圓其說。王泳到底為什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