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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氏叮囑了女使幾句,便出了內室。
只聽「吱呀——」一聲,門扉被推。
班氏綰著端莊的高髻,身著黛色曲裾,沉著端麗的面容走向了司儼。
司儼得見班氏,便對其恭敬作揖,問安道:「岳母。」
班氏一怔。
司儼改口倒是挺快,現在竟是就稱她為岳母了。
實則班氏很想狠箍司儼一個耳光,但是司儼畢竟是位高權重,有著偌大封國的諸侯王,她還是耐著心中的慍怒,忍了下來。
再者,班氏知道司儼外表溫和,內里卻是個深沉陰狠之人。
如果她真的因這一時之怒惹惱了他,那司儼當時並不一定會說些什麼,內里必會懷恨在心。
待他將她的鳶鳶娶到潁國後,便會背著她們一家人,苛待羞辱她。
思及此,班氏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和,問道:「王上的後宮中,如今有多少美人妃妾?」
司儼立即耐心地回道:「並無任何妃妾。」
班氏微詫,卻是不動聲色,復問道:「那之前,王上您賜死的那兩個妾室,可有留下您的子嗣?」
司儼聽罷,稍作緘默。
他確實是殺過一個女人,那時他被下迷藥,所以身有破蠱之兆。
殺她的緣由一是因著噬心之痛屬實難耐,二是因為他平生最恨下這種藥的人,他的母親翁氏當年也曾被竇氏用此舉害過。
種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他邊抑著心臟的劇痛,終是拔劍殺了那個女人。
而他父親強塞給他的另一個女人性情膽小,終日擔心被他殺死,所以便央求他休了她,回老家安住去了。
但是就算他同班氏解釋了事情的真相,班氏也不一定會對他有任何的改觀。
司儼因而如實回道:「並未留有我的子嗣。」
班氏聽罷,神情稍稍和緩了些許。
她和裴相原是想著,裴鳶可一直活在家人的寵愛和庇護中,可以永遠天真無邪,毫無心機地活在這事上。
就算她嫁給了性情強勢的太子,未央宮中也有她的姑母裴皇后。
待她嫁人後,有些事由她姑母教著,也有她姑母護著,一切都還來得及。
可事實難料,他們這些大人的計劃都被司儼這個野心藩王打亂。
得知司儼要求娶裴鳶為妻的那日,班氏還以命婦身份親自入了趟宮帷,她同舊友裴皇后在椒房殿聊到了天黑。
為防不測,二人一直在為裴鳶的未來做著籌算。
裴皇后的身側,有一沈姓的鳳儀女官,她才幹出色,原本裴皇后準備將她當成後宮的御侍卿來培養。
可如今裴鳶即要遠嫁,近侍女使採蓮和采萍雖算機靈,卻終是不如沈氏宮女行事沉穩。
裴皇后和班氏準備讓這沈氏宮女隨裴鳶一同去潁國,憑沈氏宮女的行事手段,裴鳶也不至於會在異國受欺負。
班氏這時又道:「王上,我兒裴弼多年前為救你性命,險些失去了一條臂膀。我夫君在你剛入上京時,對你也很照拂。待鳶鳶嫁過去後,還請你念在裴家的份上,不要苛待她……鳶鳶畢竟是被我們寵慣大的,自小就沒受過委屈,若她嬌氣了些,還請你念在她年歲尚小,不要同她計較。」
班氏這話,同司儼打了感情牌。
她的每字每句都充斥著為人母的良苦用心。
司儼頷首,應下了班氏的一切要求。
他知裴鳶不僅被家人寵護,三年前在未央宮中,他也見過太子待她的態度。
太子待她的態度,也很溫和寵護。
所以他若苛待她半分,那個嬌氣的女孩便會心生怨懟。
她待裴鳶的方式,自然也得是嬌慣寵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