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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般拿不起,放不下……你懂麼?」
寂靜室內,日光稀薄。坐在榻上的時雨眼中閃過些許迷惘,又透著幾分懼怕。他知道自己沒到那個程度,但是他確實開始覺得當一個怪物也好,生出感情不是什麼好事。
戚映竹還沒看清,時雨倏地收回了手,將手向後一背。他掩耳盜鈴的舉動,讓戚映竹不解。但他終於放手,戚映竹也鬆口氣,她正要離開,時雨又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時雨想:我必須殺了她!
不能再等了!
他知道央央很弱,他也不想讓央央痛苦。他會用最快的手法捏斷她的咽喉,讓她在自己懷裡斷氣。時雨抓著戚映竹的手,要將她扯過來時,聽到戚映竹低呼一聲:「時雨,你袖子破了。」
時雨一呆,低下頭,她纖白的手指撫上他那線頭凌亂、黑絲扯出來的袖子。
戚映竹低頭去看,惋惜時雨好不容易穿不是黑顏色的衣服,袖子卻破了。她湊近看到他的袖口,手指摸一下,便知衣料質地粗陋。戚映竹腦中一轉,便覺得時雨必是整日窮苦,吃不起飯,連一身好一點的衣服都沒有。
是了,他是自小流落江湖的孤兒,正是整日吃不飽穿不暖,才這般瘦。
他比自己更可憐。
戚映竹抬臉,對時雨說:「我針線活不好……但是我可以試一試。總比沒衣服穿好,對不對?」
戚映竹鬆開他的手,帶著一腔古怪的興奮,去翻匣子箱子找成姆媽平日用的針線。時雨伸手一瞬,沒有攔住她,她便走了。時雨迷惑地低頭看看自己的手,而一會兒,捧著一個針線匣子的戚映竹回來了。
她面頰微紅,是因羞赧和躍躍欲試。
她再次強調一下:「我不會做針線活。你不怕吧?」
時雨:「……」
少女眼中的光,在戚映竹身上實在太少。所以當她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時,時雨覺得、覺得……哪裡不自在。他低頭嘟囔:「……你隨意。」
戚映竹露出笑,就好像她在心裡早知道他不會拒絕自己。她認真地取出針,耐心地繞線,然後揪住他的衣袖。
時雨僵硬著,任由她在那一個袖口上瞎折騰。他低頭看著她時,又不斷想到那天晚上篝火邊上,金光御的痛苦眼神。時雨蹙起眉,迎來了他殺手生涯的第一次難題,這難題,本是他殺第一個人時,就應該遇到的問題——
他下不了手。
可他應該下手。
若是他第一次殺手,若是他有像常人一樣的感情,殺人後,掙扎後,便也不怕了。然而時雨恰恰是從未有過那般掙扎,可他偏偏殺的人太多,又知道一個人死了後,就再不能陪他玩陪他說話……
人死了,不會再睜開眼了。
戚映竹抬頭:「好了。」
她抓著他的袖子,與他低下來的眼睛對視上。時雨看她的眼神,和平日都不一樣。他第一次用這般認真的眼神盯著她,目不轉睛,一刻不移。
氣息輕輕交纏。
戚映竹慌得手指一縮,低下頭,看到了自己繡在他袖子上的醜陋的一朵花。她抿唇,並未躲避,而是仰頭看他,目光閃著流連璀璨的柔和春暉。
戚映竹:「時雨。」
時雨不說話,他依然坐得僵硬筆直。他怕自己輕易一動作,會帶來他不願意的後果。後悔這種感情他從不知道是什麼感覺……但他看別人嘗過。
他什麼都知道,可他同時又什麼都不知道。
戚映竹輕輕道:「時雨,你……這次回來,你沒有什麼話……想與我說麼?」
時雨盯著她的眼睛,他迷茫地看出她的期待。好像他應該說些什麼……時雨張了張口,本能地順著她的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