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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又問了一些溫嬌在荊州的生活,一路而來的趣聞,見她溫溫柔柔的,知書達理,心中很是喜愛。對於當年那些舊事,她倒像沒有怎麼放在心上。因而當傅氏提及,讓溫嬌住在她那邊的院子時,老太太抿了口茶,隨口道:「不必了,我已讓樊嬤嬤將雪禪居收拾出來了,暫且讓嬌姐兒住那裡罷。」
不止傅氏怔住了,滿堂的女眷心中無不震驚。
能住在老太太院中,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已是殊榮,更何況,是老太太最喜歡的雪禪居。
那可是江雲翊親自請江淮一帶的名匠過來雕造的。
老太太這是在表態,是在明里暗裡地護著她呢,想是怕府中人因那紙未成的婚約對她心生芥蒂,將她怠慢了。
溫嬌雖不知一個雪禪居怎麼就把眾人驚成了這樣,但難免也覺察出了一些,連忙站起來就要推拒,老太太卻笑著對她說:「怎麼?不願意陪我這老婆子住?」
「能得老太太厚待,我心中自然萬分歡喜,可……」
「歡喜就好,旁的,都不重要。」老太太扭頭對立在一旁的樊嬤嬤道,「這麼許久了,怎麼翊哥兒還沒見人影兒?」
樊嬤嬤笑道:「回老太太話,三公子著人來過了,說是一身臭汗,怕熏著老祖宗,先去沐浴更衣之後,再來拜見。」
老太太語氣之中滿是寵溺:「他呀,是太累了,讓他歇會兒罷,讓他用過飯再來見我罷。」
正說著話,江雲翊掀簾而入,嘴角含著淺笑:「孫兒原想在您這兒蹭頓好的呢,這下……我該掉頭回去?」
他做出一副進退兩難的模樣。
滿堂轟笑。
老太太笑罵道:「趕緊給我過來!」
溫嬌心中倒是有些訝異,這人在外頭跟個冷麵神似的,原來到了老太太跟前,也會說這樣的玩笑話。
他換了身冰藍雅致竹紋的衣服,整個人愈發顯得清俊灑脫。
待他走近了,溫嬌向他行禮:「見過世子。」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他們二人身上,江雲翊看她一眼,還未應聲,就聽傅氏笑道:「叫什麼世子呀,平白顯得生分,按我說,嬌姐兒既喚明哥兒一聲表哥,自然,也該喚翊哥兒表哥才是。老祖宗,您說呢?」
老太太頷首笑道:「是這個理兒。」
溫嬌心中知曉,她已到了待嫁的年紀,住到江府,本就不太妥當。如今,給他們安上一個表親的關係在裡頭,也就名正言順些了。
她也不覺得有什麼,從善如流地垂眸,淺笑喚道:「翊表哥。」
江雲翊心中微微一動。
……怎會有女子說話的聲音,嬌聲嬌氣成這樣?
他的指尖下意識摩挲著,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半晌,才低聲「嗯」了一聲。
搬進雪禪居,溫嬌才明白過來,為何之前眾人是那樣既艷羨又震驚的表情了。
院中梅花盛放,在這泠香環繞之中穿過梅林,入了小院,琉璃燈如同星光般懸掛。
除了日常居住的寢室,另設有觀景樓閣,樓中藏書萬千。
窗門闊大,銀河倒掛。
臨窗而眠,可看萬家燈火,也可聽水聲潺潺。再細細煮上一壺清茶,聞著梅香,捧著書卷,再愜意舒適不過了。
春籮心情好得不得了,一邊幫她收拾,一邊說道:「姑娘,老太太人可真好,有她在,接下來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溫嬌托腮望著窗外美景,慢慢道:「永安王府人多嘴雜,不比我們在荊州,日後,你我更要謹言慎行才是。老太太是倚仗這些話,不可再說了。」
春籮停了手上動作,腦中熱度一點點散了下去,朝溫嬌福了福身,低聲應了:「姑娘說得是,奴婢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