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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槍不入!神功附體!」
本來退卻的人潮剎那間得到了鼓舞,白瓷水瓶在人群間互相傳遞。
三滴,只要三滴水,他們就可以不怕兵刃,可以和這些朝廷的走狗決一死戰。
「大人,怎麼辦?難道真的有鬼神之說!不然怎麼會如此?」
袁彬身邊的幾個千戶大驚失色,紛紛望向臉色晦暗不明的都指揮使大人。
「無稽之談。」
這位六十多歲,經歷過無數惡戰的老將冷冷地笑了笑。
「世上若真有神佛附體,那麼和瓦剌、韃靼人作戰,皇上只需要派出巫師上陣即可取勝,國家還需要我等將士做甚!」
「袁指揮使言之有理。」
一身戎裝的懷恩太監也點了點頭,滿臉嚴肅道,「不過是白蓮教騙騙無知百姓的手段罷了。只是……」
只是這些百姓中到底有多少是真的白蓮教徒,還有多少只是被誆騙的呢?
一會兒真的血戰起來,刀槍無眼,可不管他們的真實身份。京師之內,怕是要血流成河啊。
這可不是皇上樂意看到的景象。
懷恩心情沉重,感慨於百姓的愚昧,也憤恨於這白蓮教的毒害之甚。
廣濟寺的紅色外牆在無數火把的照耀下,紅的仿佛要透出鮮血。似乎正在預示著一場大戲即將上演。
寺廟口,一邊是驚魂不定,持刀向前的衛所將士;一邊是精神大作,堅信自己已經神功附體的信徒百姓。
空氣中瀰漫著緊張的氣味,被火炬扭曲的空氣模糊了兩邊人馬的視線。
「沖啊!」
最終,那個剛才拿著柴刀的中年人喊出了口號,依然是赤手空拳,帶領著身後十多個壯年的男子,朝著最近的一支錦衣衛隊沖了過去。
「殺!」
汗水沿著頭盔的系帶從額頭蜿蜒到下巴處,錦衣衛們彎下腰,高高揚起反著白光的大刀。
「砰!」
一聲巨響劃破夜空,在兩邊人馬交匯之前,將這凝重的氣氛驟然打破。
「刀槍……」
已然保持著揮舞拳頭的姿態,「神功附體」的中年男子緩緩地低下頭,看著自己被洞穿的胸口。
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可惜,他看不到自己的後背。
如果看得到的話,就會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整片被灼燒成了黑色。
「不入……」
他那經受過聖母「祝福」的鋼鐵身軀,像是一塊燒軟的糍粑一樣。先是雙膝重重跌落在地,接著是腦袋,最後是依然揚起的拳頭,轟然倒地。
「不入啊……」
男人死不瞑目地看著自己的拳頭。
懷恩抬頭,望著對面一排高高架起的長槍手銃。
槍口上的青煙還未散去,即便隔著幾丈之遙,依然能夠聞得到火藥發射後,遺留的硫磺特有的刺鼻氣味。
覃昌太監坐在高高的馬上,遠遠地對著懷恩點了點腦袋。
看著轟然倒下的同伴,洶湧向前的人流仿佛被冰凍住了。
他們齊齊回頭,看著背後對著他們的一排排槍炮,和身穿鎧甲的紅衣將士們。
「這是,神機營的土炮子……」
終於,有一個百姓認出了他們。
北方的老百姓管老式的前鏜式火器為「土炮子」,對它們並不陌生。
早在永樂年間,就有兵仗局和軍器局製造火炮、火蒺藜和火銃等各式兵器,裝備在京城的神機營和各地衛所團營。就現在京師的城門樓子上,還安裝著永樂年間製造的火炮呢。
不說遠的,就在幾年前的北京保衛戰中,那些炮火就曾經擊退也先的部隊。